第一百三十八章:主動出擊(1 / 3)

皇宮,芳華園。

隆冬月份,芳華園內的百花盡謝,草木凋零,唯有幾株傲梅在迎雪綻放,卻也僅是在這頹敗之象中添了一抹紅。

園中的空地處,一盤石磨正在“吱嘎嘎吱”地轉動,四名內侍輪換著一刻不停地推著石盤。

凍骨的寒風中,四人的臉上卻是淌滿汗水,後背的衣衫也被濕透了大半。

雖然城中的糧物受到了管製,但皇宮裏的用度卻絲毫未減,天子司馬衷之所以如此做,隻是想看看李峻所改良的石磨到底有何不同。

之前,司馬衷的心情很不好。

近二十萬的晉軍將他這個晉天子困在洛陽城中,而自己卻毫無辦法,更是無所作為,心情如何會好呢?

後來,準確說應該是在禦駕親征後,司馬衷的心情有了改變,而且是越變越好。否則,也就不會有這個閑心研究石磨了。

那日,麵對著張方那些虎狼般的軍卒,坐於鑾駕中的司馬衷惶恐不已,曾經發生在上東門的那一幕也隨之浮現在眼前。

同樣是在長沙王的威逼下登上了鑾駕,也同樣是被司馬乂脅迫著臨敵觀戰。

對此,司馬衷的心裏有著恨,恨不得將司馬乂淩遲處死,但最終還是同樣無可奈何地來到了城西。

然而,這一次有了不同的狀況發生。

張方的軍卒見到天子鑾駕後,竟然紛紛後退,更有許多人丟棄了手中的兵刃,跪在地上磕頭不止。就連貌若凶屠的張方也是驚慌失措,絲毫不敢再催兵上前,直至潰敗逃出洛陽城。

起初,眼前的一切讓司馬衷感到不解,但漸漸地也就明白了。

天子威儀。

是天子威儀震懾住了那些軍卒,更是自己這個天子讓那些軍卒嚇破了膽,沒有了繼續戰下去的勇氣。

返回皇城後,天子司馬衷一直在回味這件事。

多年來,他覺得天子威儀隻是一種說法,雖然常常會被長沙王司馬乂提及,但在司馬衷看來,這種說法就像是一個笑談。

皇命不出宮,就連洛陽城裏的諸王都無視自己這個天子,又何談流水朝宗呢?還說什麼天子威儀呢?

然而,張方的潰敗讓司馬衷幡然醒悟。

天子威儀的確是有的,也有斬斷山河的氣勢,之所以會被掩去了鋒芒,就是因為劍未出鞘,被深深禁錮在了黑暗中。

各行其是的諸王是劍鞘,朝中自尋富貴的文臣武將也是劍鞘,就是他們將天子禁錮其中,更是他們讓天子的威儀盡失。

既然想通了,司馬衷的心中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要拔出自己這把天子之劍,徹底劈翻那些禁錮自己的劍鞘。

“沒有什麼是不能換的,江山都可更替,人臣為何不能?為何不讓真正懼怕天子威儀的人來輔佐朕呢?”

司馬衷有了決定,臉上也就浮氣起笑意。

他信步走出落霞台,圍著石磨轉了一圈,點頭讚道:“果然是好用許多,看來思則變,變則通,通則達,此言不假呀!”

落霞台內,侍女香嵐見天子離開,趕忙湊到皇後羊獻容的身側,輕聲地疑惑道:“娘娘,陛下為何要弄個石磨放到園子裏呀?多不吉利呀!”

香嵐在羊府就跟著羊獻容,主仆二人的關係親近,言語上自然就大膽了些。

“別瞎說,若讓別人聽到了,你還有命活嗎?”

羊獻容雖是嗬斥香嵐,心中卻有幾分好奇,輕聲問道:“不吉利?怎麼說?”

香嵐得了提醒,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娘娘,人家都說石磨屬陰,故為白虎。有句老話叫做碾磨擋門,屍骨無存,陛下怎麼還放在落霞台的大門口呀?”

說到此處,香嵐竟被自己的話嚇到,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聽著香嵐的話,羊獻容沒有說什麼,隻是眉頭緊蹙,將目光望向了園中的天子。

這時,一名內侍正跪在司馬衷的麵前稟報著什麼,內侍的聲音不大,再加上隔著距離,羊獻容聽不清他們的話。

隻見司馬衷點了點頭,轉身衝著窗內的羊獻容望了一眼,隨後離開了芳華園。

等了片刻,羊獻容披上裘氅,推門來到了石磨前。石磨依舊在轉著,四名內侍也依舊在輪換地推著石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