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峻沒有想要為難範洛兒的念頭,除了不準刺探武威軍的軍情外,她可以在梁州打理範家的生意,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一切事情,等到解決了大成國,讓她返回範家也就可以了。
鄭靈芸不懂舅父為什麼會帶一個大成國的人在身邊,但自身的教養讓她不能失了禮數,鄭靈芸趕忙熱情地與範洛兒打起了招呼。
其實,範洛兒除了要比鄭靈芸多些心機外,兩個人的性子還是有幾分相像,故此也便很快地熟識起來,多了不少的話題。
“走吧,咱們到軍營中看一看。”
對軍心的了解是一件大事,是李峻處理所有關係的重中之重,無論在哪裏,他都會常常行走在軍營中,深入地了解各部軍營中士卒的大致心態。
如今,在李峻的帶動下,這一做法已經成為了武威軍將領們的一種習慣。
涪陵武威軍的營寨並不在縣城中,而是在縣城西南處的酉陽山下,軍營依山而建,並與山上的苗寨保持了良好的關係。
當下,漢複縣境內以漢苗兩族居多,自打獠人遷徙至此後,漢苗兩族遭到了屠殺與欺淩,直到李瑰的領兵到來,這種狀況才有了轉變。
故此,當鄭靈芸和荀灌到苗寨中招募兵員時,得到了族中頭人的支持,也得到了苗女們的踴躍參與。
李峻剛踏出門,回頭見範洛兒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笑著問道:“範洛兒,你不打算去看看我的武威軍嗎?”
看起來,這個小丫頭還是有些自知自明,雖說是被嬌寵慣了的人,卻也並非是個不知深淺的女孩子。
麵對李峻的問話,範洛兒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繼而又怯怯地點了一下頭。
她是想去看看武威軍的軍容,但這勢必會涉及到了涪陵守軍的核心機密,以自己的身份不該去看的,否則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李峻招了招手,笑道:“走吧,一起去看看,我想你也不會胡亂行事,而我們武威軍也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一行人來至酉陽山下,李峻也僅僅是剛走到營寨的門前,十幾名身披盔甲的人便跑出了寨門,整齊地站在了李峻的麵前。
“大將軍,屬下參見大將軍。”
這些人都是軍營中留守的各部軍校,每個人都領有成百上千的軍卒,他們當中有坪鄉護衛隊出來的老人,也有從滎陽軍中提拔起來的新人,還有幾個是騫文手下老仇池縱隊的人。
不論新舊,不論出身於何處,這些人都對李峻有著崇敬之心,也都將李峻認作武威軍唯一的統帥。
“老龐,如今手裏帶了多少人啦?”
“二楞,你也跟在李瑰的身邊啦!家裏怎麼樣?幾個孩子都入學了嗎?”
“姚硐,你家人如今在仇池還是在漢中呀?”
“你,還有你,家裏都……”
看著李峻與軍卒們的交談,跟在一側的範洛兒感到很驚奇。
她覺得眼前這些人的官職不會很高,應該僅是尋常的領兵校官,但身為大將軍的李峻竟然能直接說出他們的姓名,甚至還記得對方家中的情況。
李峻的這份能力與親切讓少女很是讚歎,她覺得就算是自己的父親,也無法對範家部曲的頭目做到如此細致的了解。
就在門前的一眾人交談之時,營寨內也有了響動,所有留守的軍卒都在營內的空地處列隊整齊,並且不斷地敲打著胸前的甲胄,等待著李峻步入大營。
這是武威軍的規矩,也是軍中對上司的一種禮節,一種有著軍人自身尊嚴的禮儀。
入夜,夜風裹挾著江水的潮濕肆意地吹著,讓每一個站在月色裏的人都感到了陣陣的寒涼。
營寨內,篝火燃起,除了巡夜的軍卒外,剩下的人都圍在各自的篝火處閑聊著,喝著大將軍帶來的酒水。
大家喝的酒並非是葡萄釀,那酒的價格太過昂貴,李峻不可能奢侈到買下幾百壇來供給軍卒們飲用。
雖說酒是尋常的酒,卻也並非是軍中常見之物。
武威軍中有所規定,軍營中不得隨意飲酒,需要遵守這一規定的不僅是軍卒,就連軍中的主將也不得例外。
不過,規定是死的,人卻是活的,一些重大戰事後的慶祝還是要有,大將軍所帶來的酒也必須要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