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有考有據,鞭辟入裏的分析一說完,那位青年霎時間瞪大了眼睛,他現在是徹底折服了,他做夢也沒想到能在這間簡陋的茶館裏麵遇到如此飽腹學識之人,他以前總覺得自己對知識的探求已經太過窮根究底了,同時也常常為自己每一次深徹的穎悟而感到驕傲,然而今天,他卻被陸修遠深深的震撼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隻此一事便能研究得如此精深,那麼其他的知識呢,恐怕更是高人一籌了,這個人怕不是傳說中的鬼穀子轉世吧?!
於是這位藍衣青年激動的從長桌後麵繞了過來,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結識一下陸修遠,走到近前之後,他朝陸修遠深深的鞠了一躬,滿臉真誠的說道:“賢兄的拆解猶如奪目之天光令我目眩神迷,在下深感佩服,同時也很想結識一下賢兄,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吧,鄙人名叫尹繼善,原為錦州府人士,今年剛剛隨家父搬到京城,目前在衙門裏做一些雜事,不知賢兄高姓大名,仙居何處?”
聽到錦州府這三個字,陸修遠和朱古力的眼睛頓時一亮,他們兩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齊刷刷的看向尹繼善,陸修遠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剛到京城,便能在這天橋茶館裏偶遇錦州府的同鄉,這實在的巧得不能再巧了,在激動之餘,他也朝著尹繼善一拱手,鄭聲說道:“尹兄請了,在下名為陸修遠,這位乃是我的小兄弟朱古力,我們二人皆是來自錦州府寧遠州!”
“啊!?”聽了陸修遠的介紹,尹繼善驚訝的同時更是激動的叫出聲來,要知道尹繼善今日之所以到天橋這裏來孤獨的聽書,就是因為自己初到京城,四目無親。
他這人才華橫溢且沉穩幹練,即不喜歡與京城的紈絝公子們廝混在一起,也不喜歡和那些誌大才疏誇誇其談的新科進士們吟詩作賦,故而才趁著宮裏輪休之日跑到這天橋書場靜靜心情,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今日竟能有此奇遇,眼前這位陸兄弟不光才學深厚竟然還是自己的同鄉,這樣的人,豈不是老天送來的良知益友嗎?
想到這裏,尹繼善愈發的激動了,隻見他興奮的抓著陸修遠的胳膊高聲說道:“原來是陸兄弟啊!沒想到如此磐磐大才竟然是我的同鄉啊,這實在是太好了!說實在的,咱們關外之地學風粗疏,故而在朝為官者實在寥寥,尤其是咱們錦州府,據我所知,目前在京城裏麵為朝廷效力的僅有我父子二人而已,今天能在此地遇到才貫古今的陸兄,尹某實在是大慰平生!”
說到這裏,尹繼善竟然有些忘形了,關外人的豪氣與爽朗在這一瞬間盡情展現了出來,隻聽他哈哈大笑了幾聲之後,用手拽著陸修遠的胳膊繼續大聲說道:“走走走,陸兄弟,小朱兄弟,今日能結識二位兄弟鄙人實在是太高興了,幹脆,咱們也別在這裏聽書了,我請二位兄弟去醉仙樓吃酒,咱們兄弟三人今日一定要大醉一場,如此才算對得起這場天賜奇緣啊!”
尹繼善的萬丈豪情不知不覺間也感染了陸修遠,作為關外人士,骨子裏流淌的豪邁在這一瞬間盡情釋放了出來,他本來就對眼前這位尹兄青眼有加,如今更是有了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於是陸修遠欣然答應,隨後這幾個一點都不像書生的讀書人便邁著鏗鏘有力的大步子走出了茶館。
其實陸修遠他們剛才的高聲叫喊已經惹得周圍眾人連連側目了,尤其是台上休息的李老夫子,更是緊皺著眉頭,不過由於眼前這幾個年輕人的穿著實在過於華貴,因此他也不敢輕易招惹麻煩。
此刻他見陸修遠等人終於消失在了門口,便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他心道,刨活的人走了,鬧場子的人也走了,今天這書講的真是難啊!不過……,好在他們都走了,要是他們再刨下去,再喊下去的話,自己恐怕就沒法講了,想到這裏,李老夫子不禁暗自慶幸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