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狼狽的產婆和前來幫忙的親戚,看他這樣子都是心裏一酸。婦人上前安慰胡栓子讓他節哀。
產婆搖頭長歎,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回過頭拿起水盆裏的剪子,低著頭緊張的忙活著。
而白氏懷裏被汙血蓋的看不清模樣的嬰兒,此時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太亂了,她需要捋捋,自己是被黑洞吸走了,然後身體似乎是被撕裂了,然後暈死過去失去知覺。再有意識時就感覺呆在水裏,被束縛著,稍微再水裏一試探,就聽見說話聲,烏拉烏拉的也聽不清。然後暖暖的水就開始波動,不停地擠壓收縮。跟她在一起的還有個什麼東西,她本能的感覺到危險,實在是沉不住氣了,用幾乎催動不起來的異能奮力掙紮。
幾乎過了一個世紀,感覺到身體被抽空的時候,終於獲得了自由,還沒等她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被大頭朝下吊起來,挨了幾下打。那時候迷迷糊糊的,隻有腦子還能運轉,也不敢吭聲,現在想想,挨打的地方好像是屁股。
這,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聽不清看不見,還被吊起來打屁股,這這這——這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這一切要都是幻境的話——
她一個小嬰兒的想法,別人那會知曉。
胡老爹聽著兒子的哭聲就知道大人怕事不行了,也不能進產房,就揪這一顆心皺著眉端詳巴掌大的孩子,發現糊成一團的小臉上動了動,他眼睛裏一亮,就從白氏手裏接貓崽子大的小嬰兒,掀開布就抓著兩隻小的不能再小的腳,倒吊這,大掌輕輕的拍打,也一眼就撇見是個女孩兒。
嬰兒天旋地轉,感到疼痛的時候哇的一聲叫出來。
圍著的人都看過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屋內傳出另一道嬰兒的哭聲,雖然不甚響亮,卻激動人心。眾人又慌忙往屋門口擠,胡老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把手裏還吊著,光屁屁的孫女放到身邊人臂彎裏,還不忘了囑咐一句:輕點兒抱。
“這個是小子。”產婆抱著孩子將好消息告訴眾人。
眾人對這個好消息實在是高興不起來,還是產婆提醒,孩兒們的洗洗,大人也的趁熱乎勁兒收斂。白氏強忍了心頭傷悲,擦幹眼淚,接過一點大的孫子抱在懷裏,孫子輕飄飄的重量,惹得收住的眼淚又掉下來。
還得胡老爹拿主意,他指著孩子們一句一句的吩咐:“老二,借你大伯家的驢,連夜去你,你大嫂家通知,到哪兒就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不知道的別瞎說。”
胡老二哎了一聲,跑出去了。
“老三去吧大寶接回來,讓他見見他娘。”
“閨女,你去燒水,多燒幾鍋。”
胡家小閨女手臂向前支著,托著手裏的小嬰兒,她快哭了:“爹,這個,這個咋弄。”
她好怕啊,大嫂生孩子死了,孩子還這麼醜,嗚嗚——
“給我吧。聽你爹的,去燒水。”白氏徹底鎮靜下來,接過都沒仔細看過的孩子,一左一右輕輕抱著去了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