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傾城入海的第三天,海麵一片平靜依舊,沒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浮起來的痕跡。
被剝奪名字的人離開之後,鳳引盛就不在寒江垂釣,隻是躺在藤椅上,身上還披著帝傾城蓋在身上的長衫,睜著一雙涼涼的眸子,看雪,也許,可能,或者,大概,也在,等人。
天地寂靜,沒有人會去計算時間,所以,不知是哪一刻,整片海麵閃現著一層緋色之光,稍縱即逝,卻惹來了一片平靜的海再也無法平靜。
那凜冬的溫度啊消退得無影無蹤,撲麵而來的是一股灼熱到能燒傷人的炎火餘溫。
那遊著的大魚啊驚恐的四處逃竄,跳躍於海麵,極速掠過海麵,使得海麵不在平靜。
那飄飛的白雪啊還未來得及落下,已然融化蒸發,再也尋不到影跡。
還有,那個未歸的人啊在一團緋色之光的退散下緩緩落下,衣衫單薄,麵色慘白,薄唇僵紫,好不狼狽。
即便如此,他手中所握著的那朵胭脂之色的蓮花形狀的冰玉也不曾有一絲鬆動過,明明握著的東西與他沒有半分關聯,卻給人一種他握住了整個世界的感覺。
涼涼的眸子微有所動,她伸手接住了那個狼狽之人,多麼恰巧,就落到了她懷中。
帝傾城的身體很冷,比她屹今為止感受到的冰冷還要冷上不知幾多,但她卻不覺得冰冷,不知為何,還感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熱流湧上心頭,隻一瞬間,並不強烈,卻足以令人每每想起都難以忘懷。
帝傾城啊帝傾城,我該,拿你怎麼辦?
她在心裏這樣問著,伸手,覆上了他的臉,就這樣,不動聲色的等待著海麵歸於平靜,白雪歸於飄落。
時間仿似停止了它的流走,其實不然,隻是人停止了所有動作。
當不知是時間流走多久,帝傾城的唇色在一點一點淡去的過程中,人輕皺了眉頭,嚶嚀一聲,緩緩醒來。
那雙惑人的眸子睜開的那一刻竟是迷惘,下一刻,盡顯慌亂,當他抬手,發現藥蓮還在手中的時候,流露出了那種最為純粹的笑容。
當發現鳳引盛在看著他的時候,他魔怔了,然後,露出了比吃到糖還要甜的笑容,將手中的藥蓮捧到了鳳引盛麵前。
“阿盛,你看,我拿到了。”
眼中真之真切仿若裝載著天地間最純情的靈魂,甘之如飴的付出一切,即便求而不得,也當無悔不憎。
拿著涼涼的眸子看著他,鳳引盛心中一片平靜,許久之後,閉上了眼睛。
果然,她,讀不懂他,也許,世間本就無人能讀懂他,亦如,世間無人能讀懂她一般。
“帝傾城啊!累嗎?”
這樣執著,不累嗎?
怔怔的,眨了眨眼睛,帝傾城說:“累啊!可如果不在你身邊,我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活著了,這樣不是更可怕嗎?”
人很奇怪,某些東西,某些人,當不曾擁有的時候不會有任何的感覺,一旦擁有之後,就很難放手,明明知道會受到傷害,明明知道不值得,卻也還是很難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