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眼眸驟然一縮，但一秒後便迅速恢複了常態。
“你想問什麼，便直說吧。”
事已至此，他清楚兩人都應該坦誠相待，認真溝通。
“痛嗎？”程玥看著自己抓住的地方，微微用力。
沈律眉頭微蹙，沒有表態。
“袖子下有紗布，受傷了？”程玥低聲問道。
“是。”沈律心頭一緊。
“怎麼傷的？”程玥將他衣袖慢慢往上挪，卻因隻是單手而比較困難。
“刀傷。”沈律表情凝重了幾分。
“誰傷的？”程玥心中已經明了。
“一個女人。”沈律頓了頓，聲音微微慌亂。
程玥鬆開他的手，扭頭看向陰沉的窗外。
“你走吧，我累了。”她的血液在脈管中翻湧，即將噴射。
沈律突然感覺心髒裂開一道口子，那被他小心禁錮在內的某些東西，正逃脫牢籠孜孜不倦往外逃。
他好像，要失去什麼了。
“我可以解釋……”沈律的身子緊繃著，語氣中透著低姿態的哀求。
“走。”
程玥張嘴咬著被子的一角，強穩住自己的情緒。
她說過，她會恨他的。
此刻，倒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恨意，像野草一樣在心底滋生。
沈律站起來，高大的身軀突然變得頹廢。
“等你冷靜，我再跟你解釋。”
離開房間，沈律靠著牆角坐下來，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他挽起右手小臂的衣袖，露出白紗，近乎粗魯地撕扯開。
一道五厘米長的紫紅疤痕暴露在空氣中，已經結痂。
他都做了些什麼？
沈律摸了摸上衣口袋，掏出煙盒，準備點燃一支。
“先生，醫院禁止吸煙，請您配合。”值班護士走過來，禮貌勸導。
沈律沉了沉眸子，將煙掐進掌心，直至煙絲成碎末。
他以為這一切會是她想要的，直到她揮刀刺向他的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他決定停止那風流的遊戲，帶她回家。
但她的自棄言語，再次戳到了他的痛處，讓他失狂羞辱，更讓他不顧一切地占有了她。
她到底想要怎樣的愛情，亦或者是怎樣的男人？
沈律琢磨不透，卻又竭力想弄清楚。
他愛她啊，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愛……
但由愛生恨，卻是那麼毫無界限的事情。
他掙紮，他痛苦，他認清了自己想要的。
卻傷了她……
沈律抱頭埋在膝蓋間，腦海中盤旋著她最後冷漠的神情，讓他無法冷靜。
他怎麼可以傷她？
她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是他身上取下來的一根肋骨。
她是他對天對地對神靈發過誓，要嗬護一生的女人啊！
“先生？”周嬸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沈律揉了揉眼睛，掃了周嬸一眼。
“我做好了您和太太的晚餐，您是現在吃還是……”周嬸看出了沈律心情不佳。
“你們吃，今晚你照顧她，我公司還有事。”
沈律支撐著從地上站起來，但腦袋一陣眩暈，差點摔倒。
還好他手長，扶住了一旁的牆壁。
“先生，您沒事吧？”周嬸有些擔憂。
“沒事，別跟她說你在這看到了我。”沈律駝著背，有些頹喪地離開。
始終，他都沒有勇氣再側頭去看那病房門一眼。
那病房中的每一件物品，每一顆塵埃，都對他表示著抗拒和憤怒。
他，終究還是搞砸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