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2 / 3)

他一下坐起來,心中的憤怒陡然掩蓋了恐懼。難道又是那個推銷洗頭水的黑衣女人?蘇檀一邊想,一邊躡手躡腳地朝門洞看去。他並沒有看見那個黑衣女人,隻看見了一隻手,一隻有文身的手。

“啪——啪——啪——”又敲了三下。

蘇檀認識那隻手,那手上文著一隻蠍子,一隻黑色的蠍子,是那個司機。

他強迫自己鎮定,然後輕輕走進廚房,想找一把菜刀,可找了好半天,廚房裏隻有一個小鋁鍋和一隻勺子,根本沒什麼菜刀。他又返回臥室,爬到床底下,記得那裏有幾根木頭。他抄起一根最粗的,然後又輕輕走到門口,靜靜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門外變得異常寂靜,蘇檀橫下一條心,猛地把門拉開,光線幽暗的樓道裏一個人也沒有。怒火中燒的他,揮舞著棍子有些歇斯底裏地大喊道:“我認識你,你他媽的給我出來,你就是那個神經病司機,有種出來……”

鄰居被大叫聲驚動了,一個老太太緊緊地貼著防盜門怯生生地問道:“小夥子,你幹嗎啊?出什麼事了?”

蘇檀忍了忍怒氣,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剛才有個神經病總敲我家門!”

蘇檀正要把門關上,聽到那老太太說:“小夥子啊!敲你門的那人我看見了……”蘇檀吃了一驚,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線索,便急切地追問:“奶奶您真看見了?那人長什麼樣啊?”

老太太搖搖頭說:“怎麼了?沒看見臉。可他隻是個快遞員啊!”

“怎麼會是送快遞的?您怎麼看出他是送快遞的啊?”蘇檀接著問道。

老太太說:“那人就是送快遞的,因為他穿著送快遞的衣服。”

蘇檀很不禮貌地咣當一下把門關上了。

就在關門的那一刻,他看見了一張折疊的信封靜靜地躺在自己腳下。

我的天!難道剛剛寄出的信被那個神秘的司機拿回來了?他到底想幹什麼?他突然有一種活在玻璃罩子裏的感覺,覺得玻璃外麵有無數雙眼睛都在死死地監視自己。

他不得不撿起那個信封。當他觸摸到信封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這不是自己寄出的那封信。這個信封很厚,上麵沒有地址和姓名,當然也沒有郵票。

撕開信封,他小心地從裏麵倒出了一個黑色的東西—— 一盤磁帶,這種磁帶早就被如今的CD取代了。

拿起磁帶仔細看,上麵印著一個歌手的頭像。蘇檀認識那歌手,是20世紀90年代很紅的明星。磁帶上還印著一些歌曲的名字,比如《任逍遙》《滄海一聲笑》等等,都是當時很流行的歌曲。

很顯然這是一盤90年代產的磁帶。

蘇檀神經質地把磁帶湊近耳朵聽了一會兒,在確定沒有定時炸彈後,又把磁帶包好,覺得這可以是個證據。他繞著屋子走了一圈,屋裏根本沒有什麼錄音機,這種機器如今不容易找到了。

這裏麵會有什麼秘密呢?為什麼那神經病司機要把這盒磁帶給他,還居然冒充什麼他媽的狗屁快遞員!至於玩得這麼專業嗎?

越想越覺得心裏不踏實,突然想起了馬若水提起的那個警察,他撥通手機給馬若水打了一個電話,讓馬若水和他的那個警察同學聯係一下。一切辦妥後,他洗了一把臉,帶上那盤磁帶,關了電扇,鎖好門,朝著派出所的方向走去了。

當蘇檀消失在遠處時,樓門口出現了一個男人,那男人穿著快遞員的製服,他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發現,然後匆匆地走上樓,用一隻手假裝地敲著蘇檀家的門,而另一隻手在門鎖上搗鼓著。很快,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檀舍不得坐車,汗流浹背地走著。路上的人很少,或許是因為酷暑難耐。天氣實在太熱了,他覺得自己很渴,就在路旁買了一瓶汽水慢慢喝起來。

汽水喝到一半,他看見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個子不高的老頭。說他老其實並不確定,那人最多五十出頭。處在這個年齡段的人,尤其是男人,一般都有所建樹,事業有成,可以說是男人中的精品,如果保養得好的話,精神麵貌還是相當不錯的。

可是,麵前的這個男人不是這樣,他坐在馬路牙子上,兩眼呆滯,嘴角滿是涎水,他的頭一下一下顫著,似乎在叨咕著什麼可怕的咒語。他的一隻手還插在口袋裏,好像在抓撓著什麼。另一隻手指向天空,也不知他想預示什麼。

那個男人在平常人眼中一定是個瘋子,但在他的眼裏可能認為你更像瘋子。可惜所謂的正常人占大多數,我們依仗人多勢眾,把我們看起來和我們不一樣的人叫做不正常。

世界就是這麼的不公平,可能是上帝更偏愛像我們這樣的所謂正常的正常人,所以把我們大量地複製,也可能像我們這樣的人比那些似乎得到什麼啟示而變得鶴立雞群的人更好管理。

蘇檀認識那個男人。

蘇檀很早就認識他了,確切地說是在大學時。那時候他還沒有瘋,大家都叫他會爺。

蘇檀喝完最後一口汽水,走過去蹲在會爺前麵,靜靜地望著他。會爺看了蘇檀一眼,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把他當成了空氣。蘇檀點燃一支煙遞給會爺。會爺沒有理他。蘇檀獨自吸了幾口煙,剛想站起來離開,會爺說話了,他僅僅說了一個字——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