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走過去打開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那個女孩!
她笑著站在門外,讓蘇檀一下子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笑了笑,很尷尬。
女孩卻很大方,側頭朝蘇檀的屋裏望了望,一臉的好奇。她看著屋裏散落了一地的畫,笑著說:“你在畫畫啊!我——我可以參觀一下嗎?”
蘇檀笑了笑,側身讓女孩進屋。
女孩一進屋,好像很興奮,對蘇檀的畫讚不絕口。這令蘇檀更加窘迫。
“畫得不好,沒有一張像樣的……”
“你也太謙虛了,那就送我一張吧!”
“當然……不過這些都不好,我現在給你畫一張好一點兒的。”蘇檀說著,迅速鋪上一張宣紙,提起筆,看了一眼對麵站著的女孩。她依舊微笑著望著他。蘇檀覺得一種甜蜜的幸福感湧上了心頭。這大概就是愛情滋味,蘇檀平生第一次有了這種感覺。
蘇檀氣定神凝,一氣嗬成地畫完了畫。他感到十二分的滿意,甚至認為,這是他有史以來畫得最好的一幅牡丹。他退後兩步,得意地端詳了一會兒,便抬頭問那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朱灰。”
“朱灰?”蘇檀好像有些不解。
“紅到極時變成灰。”她望著蘇檀,念出了這句詩一樣的句子。
蘇檀不假思索,大筆一揮,寫下了“朱灰同學雅存蘇檀作於沽上”。
畫上是一枝雛菊,在一塊山石的掩映下徑自獨放,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窗外夕陽西下,朱灰興奮地把畫卷好,走到門口時卻收住了笑容,猶豫了一下,對蘇檀說:“我勸你還是換個地方住吧,這裏不太好……”聲音裏帶著一種不安。
蘇檀感到莫名其妙,剛想追問,朱灰卻飛快地跑下樓去。
這天晚上,蘇檀依舊輾轉難眠,他一邊想著朱灰美麗的笑容,一邊思索著她臨走時說的那句令人費解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蘇檀恍恍惚惚快要睡著的時候,那哢哢的指甲撓牆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蘇檀霍地坐起來,下了床,打開燈,想要找到那聲音的來源。可那聲音在開燈的一刹那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關上燈,坐在黑暗中仔細地聽,那聲音卻不再出現了。
漫漫長夜,蘇檀睡得很警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一早,蘇檀敲開了房東家的門,他問房東老太太為什麼夜裏總會聽到奇怪的聲音。
房東老太太先是一驚,然後眼神古怪,閃爍其詞地說:“這樓老了,常鬧耗子,是老鼠磨牙的聲音。”
蘇檀回到自己屋裏,思索著老太太的話,覺得她在撒謊,老鼠是不會發出那種聲音的。就在這時,有人叩響了房門。
蘇檀疑疑惑惑地打開門。門外站著的卻是朱灰。
朱灰提著早點,麵帶羞澀,說:“昨天你送我一張畫,今天我請你吃早點。”
蘇檀見到朱灰心情一下子就好起來。
他把她讓進來,不客氣地拿起一個豆包咬了一口,說:“聽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咽下嘴裏的豆包,看著朱灰,又說,“別老看著我吃,你也吃啊!”
“是的,我不是本地人,祖籍在安徽。”朱灰說。
“安徽!安徽的宣紙很有名啊!”
“是啊!我有個朋友就是做宣紙生意的。我來這裏主要學習裱畫,等出徒了,我就自己開家畫廊,順便還可以裝裱字畫。”
“好啊!”蘇檀很高興地說,“那我以後買紙、裱畫就方便多了,嗬嗬!”
兩個背井離鄉的年輕人,在這間簡陋的屋子裏,開心地笑著,其樂融融。
笑過一陣,朱灰忽然側過臉,靜靜地看著蘇檀的眼睛。蘇檀被看得不好意思,問道:“怎麼……”
“你沒有睡好嗎?”朱灰壓輕聲音問。
“怎麼,你看出……”
朱灰環視了四周,依舊小聲說:“你的氣色不太好,你最好還是換個地方住……”
蘇檀卻笑了,問道:“住在這裏怎麼啦?這裏不是很好嗎?對了,上次你就說過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呀?”
朱灰的表情變得神秘起來,湊近蘇檀說:“如果我告訴你這間屋子死過人,你還敢在這裏住嗎?”
蘇檀看著朱灰有些詭異的神情,突然想起昨夜那指甲撓牆的聲音,不覺心中一驚,急切地問道:“死過人!什麼意思?你是聽誰說的?”
“我聽我師傅說的!”
“你師傅是誰?”
“我師傅就是教我裱畫的師傅,他就住在你樓上。”
蘇檀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勉強地裝出膽大的樣子,說:“哪間老房子沒死過人啊!不過,你知道死人的原因嗎?”
朱灰搖著頭說:“我不知道,師傅也是外地人,在這裏住得也不長,主要是因為房租便宜才租了這裏的房子,他隻是跟我說301是凶宅。”
“凶宅!”蘇檀有些吃驚。
“是啊!你不覺得這樓裏的住戶很少嗎?或許是凶宅鬧的,知情的鄰居都搬走了,所以這兒的房子主要都租給外地人。”
蘇檀一直沒出聲,他回憶著昨晚的撓牆聲,覺得這聲音仿佛和凶宅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聯係……
送走朱灰,蘇檀再沒有心情畫畫了,在屋裏轉悠了一會兒,就又去敲房東家的門。敲了半天也沒人應,他不得不回到自己屋裏。
朱灰走後,蘇檀的耳邊總響起“凶宅凶宅”的聲音,並感覺陣陣陰風不知從什麼地方吹過來,他心裏開始發毛。
一片厚厚的雲漸漸遮住了太陽,屋子裏頓時變得昏暗,屋裏的一切開始變得陌生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似乎有什麼動靜。蘇檀以為是朱灰又回來了,就走過去把門拉開。沒有見到朱灰,卻在門前發現了一個紅色的小皮球。他俯身撿起小皮球,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一個人。他轉身把皮球拿回屋裏,捏了捏,皮球軟軟的。他小心地把皮球擺在了桌子上,不料還是碰翻了墨汁瓶子。墨汁灑了一地,還好沒有濺到身上。蘇檀歎了口氣,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