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47節(1 / 1)

第四章 第47節

1986年,《文彙報》文章《我們能否貢獻一個偉大的經濟學家》:改革催促著經濟理論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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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世界和平年,崔健唱響曲搖滾:《一無所有》。

“我們同有的體製適合搞政治運動,不適合經濟發展。”黨治國簡直成了一個理論狂人。一開口就是體製、所有製,再不就是說:“你對這個問題怎麼看?”

黨治國咄咄逼人地、愣頭愣腦地要人回答這些他整日思考的而別人未必感興趣的,他以為是最重要的而別人認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他醉心的而別人無心的,他津津樂道的而別人無動於衷的問題。

他慷慨陳詞,滿臉漲紅。別人應付他:“唉唉,是啊是啊,噴噴!”再不就是把別人嚇得怯怯的,一下子從大人變成了站起來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訥呐地:“我覺得麼……”

他滿腦門的政治和經濟,滿腦門的規律和所有製。但別人是凡人,需要了解一些趣聞,一些軼書,一些消息,一些共同感興趣的現實問題,需要吃喝拉撒睡。

而他似乎隻需要吃著政治,睡在經濟上。他要和他周圍一切的人探討政治經濟。他會吸引一些人,也會嚇走一些人。

他的見地每每是獨到的,但他過於急急地闡述他的觀點,乃至近乎要強力於人。對於“經盲”,他的發問更是近乎發難。

他和一般人不一樣,他是有些不一般;他和正常人不一樣,他可不是不正常。

他關心的正是大眾的利益。但是大眾未必接受他的關心。

他希望大家都能透過現象關心本質。但是大家往往喜歡談論現象,而無心順及本質。談論現象是一種情緒發泄的需要,顧及本質卻需要苦苦地開動大腦。

他不是那種可以用計算機程序設計出來的人。他欠穩妥,欠含蓄。但他“雖有小偏,終有大成”。任何社會變革首先要找到實現變革的社會力量。要打土豪分田地找到了貧農,要打倒老革命找到了紅衛兵。今天的改革如小平同誌所說是第二次革命,我們需要透辟的經濟理論家。

我找到了黨治國。不過不是我找他,是他先寫信給我,打動了我,我采訪受苦受難的人的時候,容易掉淚。但不知為什麼,采訪這個經濟狀況一團糟的經濟理論家的時候,我一滴淚都沒有。是他不需要別人同情,還是和他在一起的人都會變得隻剩下粗線條了?

思想使黨治國永遠處於躁動不安的狀態中。有時他為了理想忘卻了現實,有時現實又催促他去追求理想。前小久他又寫完一篇專門探討所有製的論文:《社會主義所有製關係的發展》。文章觀點大膽、新穎、獨到。他提出的觀點未必就盡善盡美、無懈可擊。但是,即使其中包含一些真理的萌芽或片麵的真理,也可以活躍我們的思維。今年是“雙百”方針提出三十多年了。

他是不是還帶有空想的色彩?那麼,馬克思同誌,請允許我提問題您看20世紀80年代中國的改革怎麼搞?

馬克思會說,提出這個問題的本身就是錯誤的。

中國的經濟體製改革,要靠是國人自己來探索。改革催促著經濟理論的發展,呼喚著經濟理論家。

終於,1986年的《文彙報》上出現了一個醒目的標題:《我們能否貢獻—個偉大的經濟學家》。文中寫道,這個問題對於當代中國“比‘我們能否貢獻一個愛因斯坦’或‘能否貢獻一個偉大的哲學家和文學家’更為緊迫”。文章又寫道:“中國經濟體製全麵改革的浪潮當是產生偉人經濟學家的時代和國度。恰當的時間和地點正呼喚恰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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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3月,我獲得100元獎勵。因為我1986年在《人民文學》發表的《理論狂人》被評選為該雜誌1986年“我最喜愛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