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華隻覺得頭頂上一 蜂子樣東西在嗡嗡地叫，頭腦成了一片空白，眼前什麼也不存在了，身體搖晃了一下。
洪燕一把扶住趙興華，大聲說：“興華，別急……”
趙興華努力振作一下自己，很快又恢複了意識，確實，作為一個二十二歲的青年，他還沒有經過如此艱難的人生大變故，然而，他知道，現在，他必需撐起一直由父親撐起的家庭這片天地。眼下首要的不是傷心，不是流淚，而是要想盡一切辦法給父親治病。父母辛勞了一輩子，還沒來得及享受他這個做兒子的福，想到這裏，趙興華坐到醫生對麵。
尿毒症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病，對於一個出身農村的孩子，對於一個從讀書，直至大學還沒畢業的青年人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概念，然而，從醫生的態度，趙興華又好像曾經在電視報紙上知道一知半解的常識，總之，他認定這種病是相當嚴重的。
“請問顧醫生。”趙興華疑惑地望著麵前這位中年顧醫生，“尿毒症的危險性有多大？”
顧醫生看著趙興華，說：“看來你們對尿毒症還一無所知，應該說病人曾經有過急、慢性腎炎，尿路感染的曆史。病人由於客觀原因，不以為然，可等到演變成腎功能衰竭——尿毒病了，其危害程度已經不亞於某些癌症。”
顧醫生這樣一說，嚇得趙興華臉色大變，全身抖了起來，含著淚說：“顧醫生，我父親剛發現，難道已經到這樣程度了嗎？”
“中國農民天生的質樸，有一股不怕苦的緊韌不拔的精神，有點毛病也扛著，怕花錢，怕耽誤勞動，可是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啊！”顧醫生感慨道。
“顧醫生，即現在怎麼辦？”趙興華急了，驚恐地看著顧醫生。
顧醫生翻著病人病曆，猶豫了一會，說：“小夥子，我的意見是，如果你們有條件的話，最好去省城大醫院，根據病人目前的情況，馬上要進行透析，就是血透、知道嗎？”
趙興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洪燕在一旁說：“還有別的好辦法嗎？”
顧醫生搖搖頭，又看看趙興華，說：“那就是腎移植。但是……”
洪燕問：“但是什麼？顧醫生。”
顧醫生說：“腎髒移植的話，除了需要一大筆巨款，還有一個腎源問題。”
趙興華向洪燕擺擺手，他覺得心裏很亂，一時還理不清頭緒，想讓自己認真思考一下，於是再三感謝了顧醫生，和洪燕出了醫生辦公室。
這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種，趙興華讓洪燕帶大華去吃點飯，趕快回去，勉得洪支書在家著急。
其實，父親早就打過電話了，電話裏雖然沒有發火，但總是問女兒把車子開到哪兒去了，這時洪燕已經管不了父親會怎麼看她了，她看看趙興華，心裏有些莫名的痛苦，趙興華滿臉憔悴，嘴唇幹裂出一道口子，此刻，她知道他心中的矛盾和痛苦。現在，趙興華又處在另一個困難的十字路口，她必須幫助他。
“興華，你也要吃點飯，現在全家的主意都靠你了，你要堅強些。”洪燕說。
“洪燕，我現在需要冷靜一會，你帶著大華去吃點飯，吃了飯你就和他回去。”趙興華覺得自己從沒有過的傷感，可還是強打起精神說，“你回去後到我家去一趟，叫我媽通知我姐，趕快叫我姐來一趟。”
“興華，這些我會替你辦好的。”洪燕說，“現在看來，必須去省城了，留在縣醫院怕會耽誤了趙大爺的病。”
趙興華點點頭。洪燕又問：“錢帶了嗎？”
“洪燕，那些錢是萬萬不能用的。”趙興華堅定地看著洪燕，“我們的計劃都要靠它來起步呢！”
“興華，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比救人命要緊的？”洪燕說，“先把那錢拿出來用，我再想辦法。”
“要是沒有這些錢呢？難道我父親的病就不治了嗎？”
“你……你這個人啊！”洪燕漲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