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倫點點頭,疑惑地看著那個男的,這時那個男的劃著了火柴,趙天倫一看,也隨之劃著了火柴,兩個人各自都點著香煙。
那男子吸了兩口煙,說:“咋跑到縣裏來生孩子了?”
趙天倫看看男子說:“老婆八九年不生,懷上了,鄉醫院說是難產,沒法子。”趙天倫吸了一口氣,“你是……”
“我……當然也是老婆生孩子。”男子有些吞吞吐吐。
“噢……”趙天倫覺得這人有點怪。“你是城裏的?”
那男子搖搖頭,說:“我遠呢,不是你們縣的。”
“那……為什麼?”
“大哥,實話對你說吧。”男子點了一支煙,一邊歎氣一邊說。“我已經……老婆第一胎生了個女孩,第二胎生了雙胞胎男孩,正趕上計劃生育政策,其實我也不想再生了,可是誰知道老婆那個小機順就是那樣靈,你不讓她懷,可她偏偏懷上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刮是不能刮,引又不能引,生又不讓生,你知道像我這樣,再生就是第四個,鄉村都不允許啊!”
“那怎麼辦?”趙天倫看著男子越說越激動而又為難的樣子,真的有些同情他了。
“所以,我沒辦法,隻有找了人,到外縣生。”男子為難地遞給趙天倫一支煙,說,“可就是生了,我也不能把孩子帶回家,送人吧,我真的不忍心啊!”愁得我頭發掉了一大把。
趙天倫大口地吸著煙,頭腦裏想些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支煙早抽完了,那個男子早已不見了。
第二天早上,趙天倫在走廓裏又看到那個男子,原來這個男子的老婆就住在孟玉花旁邊的病房裏,到了病房門口,那個男子也看到趙天倫了,兩人相對笑笑,那男子還用手指指老婆的病床。
就在當天晚上九點多鍾,孟玉花進了產房,很快醫生就傳出消息,說嬰兒在孕婦腹中已經死了。為了保證大人的安全,要盡快采取措施,聽了這個消息,趙天倫如雷轟頂,老婆八九年沒懷上,如今就要生了,孩子卻死在肚子裏,然而,再不彩取措施,連老婆的命也難保了,在這關鍵時刻,沒見過世麵、不識多字的農民趙天倫一拍腦袋說:“醫生,隻要能保證我老婆安全,隨你們吧……隻是求你們千萬別告訴我老婆……孩子沒了!”
趙天倫一屁股坐到地上,淚水止不住地流著。
這時又一個產婦推進了產房,站在產房門口的男人剛轉過身,看看坐在地上的趙天倫,彎著腰仔細一看,低聲說:“大哥,你這是幹啥?”
“哦,是兄弟你啊!”趙天倫歎了口氣,擦了擦眼淚,說,“……”
聽完了趙天倫的話,這個男子愣住了,過了一會,拉著趙天倫,出了走廓,兩人站在梧桐樹下,嘀姑了半天,又回到產房門口。
兩個男人焦急地等在產房門口,各自都心事重重,不知道待著他們的是什麼結果。
第二天上午,趙天論喂了妻子吃了早飯,看看躺在妻子懷裏的男嬰,悄悄地出了病房,待他來到旁邊的病房一看,那張床已經空空的,那個陌生的男人也不見了,趙天倫再打聽,那個男子帶著老婆出院了。
回到病房,趙天倫看著妻子安詳而甜密地睡著了,又看看甜甜入睡的嬰兒,他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隻到現在還沒有醒來。這個不識多字的思想家,突然感到,是他這輩子隻做好事,不做壞事,隻說真話,不說假話,誠懇待人的願因,世間居然有如此巧事,這是上蒼賜給他趙天倫的兒子,賜給他趙家的後代。此時此刻,在趙天倫的心裏,這個男孩就是她和孟玉花的親骨肉。
然而,細心的趙天倫還是跑到住院處打聽那個產婦的住址和姓名,後來按照這個地址和姓名去打聽,原來地址和姓名都是假的。
這樣一來,關於兒子的親生父母和身世永遠成了趙天倫一個人心中的絕密,自然妻子孟玉花連半點破綻也沒有看出來,三天之後,趙天倫硬是給妻子辦理了出院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