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8.我的乒乓夢
至少有兩位朋友在和我打過乒乓球之後,撰文吹噓他們贏了我,我笑罵他們好陰險,平時都是互有輸贏的,寫出文章,算是把我釘在“恥辱柱”上啦。
不過,他居然認為打敗了我也值得寫到報紙上去,可見我的水平也還不算差,私心甚以為慰。
業餘球員之好勝,一點也不比專業球員差。有一位著名的作家,是公認的“逞勝之徒”,某次和我相約決戰。其實平時也是互有輸贏的,誰知那次一下連輸我十盤。收攤兒時心懷惴惴,叮囑道:“建功,今兒這事誰也別說啊!”我當然一口答應,但心裏真是開心透了。幾年過去,雖因然諾至今不能言其名姓,為滿足虛榮心,還是忍不住借“貼吧”吹噓一下。
我打乒乓球,始於1961年。那一年,第二十六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在北京舉行。莊則棟的左右開弓、李富榮的側身搶攻、徐寅生的十二大板、張燮林的“海底撈月”,至今為我們津津樂道。我還記得,二十六屆結束不久,中國乒乓球隊前往人民大學大操場上作報告,隨後打了表演賽。十二歲的我坐在小馬紮上,懷裏揣著球拍,技癢難熬。我甚至還幻想過什麼時候被乒乓球教練發現,到體校訓練一番,沒想到直到老了也沒人理我。我乒乓“生涯”的最高境界,是在煤礦挖煤時成為了礦區乒乓球隊的隊員,在中央黨校學習時成為了中青班第二支部乒乓隊的主力。我記得在中央黨校學習時參加乒乓大聯賽,我和安徽六安市的市長對陣時,一不小心滑倒在地,在一旁當拉拉隊的同班學員一擁而上,把我扶將起來。時隔幾年,和黨校的同學聚會,大家還說,老陳了得嗎?滑了一跤,有五個市長過去攙你呀!我說,我祝大家快快進步,以後我就可以說,過來攙我的,是五個省長啦!
看來,運動所帶給我們的,還不隻是健康的體魄,人際間的融洽與快樂,或許更為珍貴吧!
有一位上海的編輯,也是我的乒乓球友。我每以“好龍葉公”笑之。因為他的全部業餘愛好就是乒乓球,逢有乒乓球比賽,不管是現場還是電視轉播,場場不落,有時候時間倒不過來,就讓家人幫助錄下來,待閑時慢慢品味。他說自己所說的“品味”,可是名副其實的——看到精彩動作,還要把錄像帶子倒回來,一幅一幅慢放,自己也一邊琢磨一邊拿球拍比劃……我說,您這是“鉤以寫龍,鑿以寫龍,屋室雕文以寫龍”啊,等我何時到上海,向你請教一場吧!
回想起來我這口氣實在不妥,有點暗示自己就是那個即將讓“葉公”抱頭鼠竄的“真龍”的意思。這可太狂妄啦。不過幸好我還真有一點“殺手鐧”,和這球友初會,倒也讓他佩服了一把。我們的第一場比賽是在張德英乒乓球中心打的,那球友盡管傾情乒乓多年,對我這位來自北京的出身草莽的家夥還是缺乏準備吧,反正他被我的反手拉球給製啦。我的慣技是,搓中起板,用反手拉他直線,鬧得他一邊打一邊嚷,別扭死啦。越想贏,還越贏不了,最後我以9∶1大獲全勝。
不過我深知不能再和他交手了。第一,到最後他已經漸熟我的套路,第二,以他之刻苦頑強不甘失敗,他找人專門訓練對付我的反手直線球,絕對是可能的。
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自認為對毛澤東的遊擊戰思想,還是有所心得的。
於是便不再去上海。
可惜最終還是沒有躲過去。最後被他捉住,在上海又賽了一場,慘敗,結果就不要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