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起的突然發作,嚇了陸小可一跳:“你吼什麼吼,我出去就是了。”
陸小可懷著一絲留戀轉身出去了。
當門哢嗒一聲撞上之後,金文起長噓了一口氣。
但是,剛撞上的門又吱的一聲開了。金文起驚慌地說:“怎麼,你還不走?”
“對,不走了。”女人冷笑著說。
“為什麼?”
“因為你屋裏不僅有你一個,還有一個女人。”
“你不要胡說八道!”
陸小可嘿嘿一笑:“你這人並不缺乏浪漫,你把女人的小蹄子供得位置太高了,高得令人嫉妒。”陸小可指了指金文起的辦公桌,“本來我真的要走了,出門時,卻不小心晃到了你桌上的好景致。”
金文起絕望地搖搖頭:“你打算怎麼辦?”
“我準備看一場好戲,但在看戲之前,我得弄清戲的女主人公是誰。”陸小可笑著說,“女士,請您亮相吧,我知道金文起的體味並不好聞,您真是受委屈了。”
見被窩裏沒動靜,陸小可說:“真遺憾,看來還得我親自揭幕了。”
陸小可一把將金文起身上的棉被掀下床去了,何小竹蜷縮得像花一樣的身子就完全綻放在陸小可眼前。
陸小可驚呆了:“小竹,怎麼會是你?”
何小竹無奈地笑笑:“陸小可,你這人真沒風度。”
陸小可呆呆地站在那裏,腦子裏一片空白。何小竹雖然與她不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但卻是同一屆大學畢業生,一同被召集到組織部聽分配方案,一同到人事局辦勞資手續,從參加工作那天就彼此相識了,而且相同的經曆使她們有了不少的共同語言,她們成了好朋友。
陸小可捉了她好朋友的奸。
還在陸小可驚訝之時,金文起何小竹二人已把自己穿戴得齊整了。
人一旦有了一身完整的外衣之後,心態就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何小竹笑著說:“小可,真遺憾,咱們在不適宜的時間不適宜的場合相見了,你讓我無話可說。”
陸小可感到了自己的被動,說:“小竹,沒想到,你怎麼這麼不知羞恥。”
何小竹說:“我不知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隻知道跟自己愛的男人在一起是一種現代人的文明選擇。”
陸小可疑惑地問:“你真的愛他?”
何小竹點點頭:“我不會跟自己不愛的人上床。”
陸小可又問金文起:“你也愛她?”
金文起點點頭:“愛,愛得昏天黑地。”
陸小可對何小竹說:“小竹,你不應該跟金文起,你不了解他。”
何小竹說:“小可,你說錯了,我對他的了解就像對我自己。”
陸小可又對金文起說:“文起,你不了解何小竹,她跟謝大林都要結婚了。”
金文起笑笑:“這我知道,即便她跟謝大林結婚了,我也愛她。”
聽了二人的回答,陸小可流下了眼淚:“小竹,我求求你,你把金文起讓給我。”
“憑什麼?”
“他跟我也上過床。”
何小竹一愣,問金文起:“這可是真的?”
金文起囁嚅著:“是,是真的。”
何小竹因羞而暈的臉,立刻蒼白如洗:“那麼,我走了。”
金文起急了:“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我到街上去,讓壞人強奸我,讓飛車撞死我!”何小竹已淚流滿麵。
“那好,你要是出個三差二錯,我先把陸小可這個小婊子宰了,然後也隨你而去。”
何小竹毅然決然地朝門邊走去,陸小可敏捷地搶過去,一把抱住了她:“小竹,你不能走,你一走,金文起什麼都能幹得出來。”陸小可畢竟是個善良的女人,她不忍心放自己的女友隻身到寒冷的街頭去。
陸小可生生把何小竹推回到床邊,往下一摁說,“你好好給我坐下,咱們好好談談。”
陸小可的勁兒真大啊,何小竹那個豐腴的身子,竟讓她一把摁安妥了。
“談什麼?”
“談咱們仨的事兒。”
“我不參加這麼無聊的談判。”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隻想睡一覺。”
何小竹說完便蒙頭躺在床上,痛苦地扭動著身子,嚶嚶地抽泣著。金文起與陸小可麵麵相覷,既疑惑著又仇恨著。
漸漸地,何小竹的抽泣停止了。她靜靜地躺著,像是睡著了。
金文起恨恨地對陸小可說:“你是一個喪門星,你毀了我的一樁最美好的感情。”
陸小可說:“你不要恨我,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想跟你好。”
“這是不可能的,發生了今天的事之後,你就更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你不要說得這麼絕對,我不會向你要求更多的東西,隻要你對我好就行。我可以甘心做你的妾,不要你離婚,不要你金錢,不要你為我做什麼。”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你看上的就是我的使用價值。”
“現在不同了,當我要失去的時候,我發現我真正需要的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男人。”
“這你以前也說過,是你的一種心術,你是先把要跑的老鼠抓在手裏,容下工夫再慢慢揉搓它。”
“你把我看得太複雜了,我不過是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姑娘。充其量有點邪氣,不能過正常的日子。”
“為什麼放著正常生活不過,而自討沒趣?”
“是因為自卑。”
“這又從何說起呢?”
“這不是明擺著嗎,咱們單位的環境太封閉,我找不著好男人;我自身條件又不好,好男人又不找我。好不容易把你拉下水了,我能甘心放棄嗎?!”
金文起哭笑不得:“陸小可,你應該死了這條心,我以前已提醒過你。至於我,痛恨自己的軟弱,不能再犯遷就的錯誤,害人害己。”
“你就不能培養一點同情心?”
“對你不能同情,因為你的性情不好;對性情不好的人濫施同情,會助紂為虐。”
“你說得嚴重了,好性情是後天培養的,女人的不淑都是男人造成的。我曾經說過,你並不是一個正經的男人,也許你眼前正經,以後你會比誰都不正經,我比你自己還了解你,其實你現在已經很不正經了。另外,小竹這樣的好女人,如果跟了你,是會被你毀掉的,我不忍心自己的好友被你毀掉。”
“那你就不怕被我毀掉?”
“我已經被你毀掉了,成了一個吞噬罌粟的人。”
“然而我愛她,我不能背叛她。”
“甭說得那麼好聽,你連你的老婆都能背叛,更何況家室之外的女人。”
“那是兩回事,我可以背叛婚姻,但不能背叛愛情。”
陸小可知道自己說不服金文起了,便放棄高談闊論,直截了當地說:“其實何小竹比我強不了多少,她是大學畢業生,我也是大學畢業生,她是二十三歲,我也是二十三歲,隻不過她比我胖點兒,性感點兒。”
金文起嘿嘿一笑:“陸小可,你終於說到點子上了,就因為她的這一點點性感,你就根本沒希望了。”
“金文起,你這個人真是俗不可耐!難道你就看上了女人的屁股和乳房?”
“你說對了,阿拉伯人說過,地上的天堂是在聖人的經典裏,在馬背上,在女人的胸脯上。我一個普通的讀書人,經典之外,需要的就是一對好的胸乳!”
“你!”
“你!”
在兩個人的相持中,何小竹露出了她那隻毛茸茸的小腦袋,“你們倆還有完沒完?你們不想睡,人家還睡呢。”
“那我睡哪兒?”金文起問。
“你該睡哪兒就睡哪兒。”何小竹平靜地說。
金文起看了一眼陸小可:“你回你的宿舍去吧,天色已經太晚了。”
“不,你睡哪兒我就睡哪兒!”
就這樣,三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和衣而坐,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