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什麼保證?"沈岩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你以為為父是因為怕你動搖了沈府的家業?若真到了那一天,為父又怎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隻是雙兒,你得好好想想,馨蘿公主同你如此要好,明明有很多結局,她為何偏偏選擇了最為慘烈的一種?"

事情的前因後果,沈岩已經從淳於睿那裏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到底是涉世頗深的老狐狸,一眼就洞察了所有人的想法。明明當時走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明明當時馨蘿可以服個軟此事就翻了篇,但馨蘿終是選擇在那一天失去性命。

沈無雙如鯁在喉,她沙啞道:"因為馨蘿不想連累我,她想用自己的死來化解我與太子殿下的矛盾。"

"對,所以你不該在牽扯進去了。如今正是一個機會,這王儲之爭,不是你該摻和進去的。為父勸你一句,離開豐京城,所有人都會好好的。"沈岩沉聲道,他大步走過去,想要扶起沈無雙。

這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讓她理解這些,恐怕還太早了。所以,沈岩並不願沈無雙過早的參和進朝堂之中。

沈無雙躲開了沈岩伸出來的手,她仰頭,一字一句堅定道:"爹,那是馨蘿的選擇,我也有我的選擇。"

她目光堅毅,如同陡峭山岩上一顆飽經滄桑的種子,在這一刻突然發芽開花,譜寫著獨屬於自己的倔強樂章。

那雙目灼灼,像極了一位故人。

沈岩為之愣了愣神。

見沈岩不語,沈無雙又急聲道:"爹,馨蘿的死,不是一個人的過錯。我也沒辦法隻恨一個人,但我知道,她是皇權爭鬥的犧牲品,我想要讓那些枉視人命的人付出代價,還請爹能夠準許我。這南朝的天下,不該由那些自私自利的人所掌握。"

沈岩大驚,指著沈無雙:"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的所言,就是在對當今皇上不敬。但爹,你我都是南朝子民,當權者利欲熏心,受苦的永遠是百姓,你我能夠看著南朝這般墮落下去嗎?我知道爹一心為了南朝,公正無私,深受百姓愛戴,但您也要做出對得起這份愛戴之事。畢竟,百姓申訴無門,終日過著苦日子,而我,隻有一點綿薄之力,我也想去闖一闖。"沈無雙再度磕了一個響頭。

沈岩凝視著沈無雙,他有多久沒有如此細致的觀察她的臉了?這張臉,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英氣十足,雄心壯誌,與當年之人的神色竟有些相似。

她到底是那個人的女兒……

宏圖之誌,他又如何能阻礙?

沈岩再度歎了一口氣,他緩緩閉上了眼,仰天道:"罷了,你有這份心,便是你的宿命。我留你在豐京城,但是也有底線,你再怎麼調查,也決不能動到皇上的頭上。"

"皇上是九五至尊,也是南朝的信仰,這道理我還是清楚的。"沈無雙眸子裏閃過一絲不屑,語氣中卻並未表現出來。她不能隻恨一個人,所以,她恨的是整個皇家。

她要讓他們為馨蘿的死付出代價。

豐京城城門處,一個披著大衣的女子最後回望了一眼豐京城,她將要離開這裏了,這個曾經鋪滿了榮華富貴的地方。

但她很不甘心。

就算馨蘿死了,太子殿下大受打擊鬱鬱寡歡,她也終歸不能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