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
趙響沒有住滿原來計劃的日子。見麵的那天上午，何為一走出趙響的房間，就給鄭子健打了電話。從那天中午開始，趙響就作為省作協的客人受到公開的接待。鄭子健說，歡迎你來，你想去哪兒隻管說，我們盡量提供幫助，隻要你有興趣。趙響說，還是老區的人實在。看上去興致極高地還真跑了幾天。要走的頭天晚上，孟老板辦了一桌酒餞行。一桌人都很盡興。李木子那天要當夜班，省作協的幾個都跟著他先返城了。何為送趙響回房間。
“謝謝你和你的朋友。”
隻剩下兩個人的時候，趙響說。
“這有什麼，大家高興。”
何為說，卻低了頭，看自己的腳尖。
趙響也側了臉，突然說：
“你今晚可以不走嗎？”
“這幾天累了，你早點睡吧。我明天來送你。”
何為再不敢遲疑，快步走出房間。
第二天送站，鄭子健和李木子也來了。何為注意到趙響的眼圈發黑，顯然夜裏沒有睡好。但她顯得若無其事，很愉快地跟大家說笑。李木子找了個關係，讓他們在軟席的貴賓室候車。趙響說，李老師真是神通廣大，在你手下工作有福了。李木子說，我算什麼，混混而已，鄭老師何老師才是正經。鄭子健和何為都說，我們就是沒有混的本事，要有，早混了，哪裏還會可憐兮兮地爬倒黴的格子。正說著，列車員喊檢票。趙響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們送進檢票口。過了檢票口，她轉身站住，對幾個人揮手說，你們走吧，你們不走，我就不進去。幾個人隻好離去。
外麵的天氣不陰不陽。幾個人的心情也都悶悶的，一時無話。走到停車場，何為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趙響的短信：
“我恨你！”
何為愣愣地站著。
李木子和鄭子健都湊上來。
鄭子健回頭看著遠處高高的車站鍾樓，說：
“她是愛你的。”
李木子邊開車門邊嘟噥：
“我真搞不懂，何苦來哉。”
何為死死地咬著已經發青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現在比什麼時候都清楚，他原來是怎似的愛著趙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