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孤島秋歌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樹桂花館(1 / 2)

莫金生的判案建議果然刀切豆腐兩麵光,滑不出溜的,誰也抓不住個茬子。

怪不得上海灘江湖人稱他為“笑麵佛”呢。真是袖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黑白顛倒易如反掌。

黃老板被他話裏話外一繞,覺得這場大火的真相就應該是他說的那樣,必須的。

他當即答道:

“莫老板說的不錯。我老娘火中成佛,倒是多虧了“焱來”這個丫頭!她隻能用右手劃洋火,火苗亂飛,那還有準麼?哧啦,一根火柴,燒了老佛爺的紫檀木描金大床,送我老娘升天。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莫老板,啥也別說了。你的話黃某人照辦就是了。”

兩個人於是達成了共識,好像親兄弟一般手挽著手,一起上了閣樓。

黃老板把粗使丫頭叫在一旁,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把新出爐的2.0版的閣樓著火經過跟她講了一遍,要她去巡捕房走一趟。

粗使丫頭一聽就急眼了,抗拒道:“天老爺!根本不關我的事。這麼大的罪過,若是去了巡捕房,我還能活著出來嗎?”

黃老板當即拉下臉來,罵道:

“你瞎嚷嚷啥?用煙釺子紮手能算多大罪過?說好了的,罰款了事。橫豎有莫長官在巡捕房罩著你呢!哪有什麼死了活了的?你一驚一乍地想要怎麼樣?

實話告訴你,別的仆人都跟我講過的,說你每次去廚房端飯端菜,總拿你的兩個麵團蹭胖廚師,勾引人家。我因為太太喜歡吃胖廚師做的魚頭豆腐湯,懶得惹事,一直給你們壓著呢。

今日你若是惹惱了我,一會兒我就跟太太講,豁出去不吃魚頭豆腐湯了,把你們兩個狗男女全都趕出去。”

粗使丫頭聽黃老板說起她和胖廚師的事,頓時嚇得不敢再言語了。

黃老板見她不頂撞了,換了副麵孔說道:

“你若是依我說的辦,去巡捕房走這一趟。回來以後,我做主,讓胖廚師娶了你。給你們一間小房子住,再不用偷偷摸摸,晚上關了門隨便揉麵團。我保證說到做到。”

粗使丫頭見天上掉下來這等好事,哪裏還強半句嘴?忙不迭地跪在地上給黃老板磕了頭,口中連連答應道:“是。老爺。”

黃老板見粗使丫頭答應下來,放了心。

他回身去找莫金生,告訴他已經跟粗使丫頭說好了,一切照他們商量的辦。

莫金生聞言大喜,拱手說道:“事不宜遲。黃老板,我現在就帶她們兩個回巡捕房辦案。”

“一切有勞莫老板了。”黃老板作揖謝道。

黃老板叫過看門仆人,附耳囑咐幾句,讓他陪著去作個證人。胖廚師放心不下他的麵團,磨嘰著也要一起去。黃老板隻得答應他去了。

莫金生叫他的跟班巡捕用繩索綁了三女子,拉著她在前麵走。

粗使丫頭,看門仆人,還有胖廚師,跟在後麵。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花園洋房,上了大汽車,一路風馳電掣趕回巡捕房。

跟班巡捕把他們關在臨時牢房裏,自己守在門口看押。

莫金生拿出紙筆,筆走遊蛇,寥寥數筆寫了判案報告。

然後上樓去洋人總管米歇爾達托先生的辦公室,請他審核簽字。

達托先生聽了曹文景的翻譯,皺起了眉頭,說道:“不是報案說黃老板的母親被燒死了麼?”

莫金生笑嗬嗬地回答:“哪有的事情!黃老板他老娘好好地呆在鄉下呢,根本不在花園洋房這裏。全是他家的傭人鬧糾紛,狗咬狗一嘴毛,胡亂瞎編出來的。”

達托先生罵了一句洋話:“賣喝的(法語:他娘的)。這些傭人實在可惡。他們彼此爭鬥,卻來巡捕房報案,給我們添麻煩。你一定要給黃老板講清楚,要他嚴加管教。”

“是。是。必須的。達托先生。”莫金生連連應諾道。

達托先生從大班台上拿起自來水鋼筆,在判案報告上唰啦唰啦簽了字,交給莫金生。

莫金生捧著報告,馬不停蹄,來不及喘氣便去了會審公堂。

會審公堂裏的洋人法官和華人法官審了一上午的案子,現在剛消停一會兒,正喝著咖啡準備一會兒吃午飯。哪還有心思審理案子?偏偏莫金生在這個時候報上來一個案子,真是沒有眼力見。兩個人全都皺起眉頭,把臉拉得比驢臉還長。

莫金生又拱手又作揖,連聲道歉:“八耳洞(法語:對不起)。這個案子是達托先生交代下來急著要辦的。案情簡單得很。用不了多長時間。耽誤不了兩位大人用午餐。”

那個洋人法官上海出生,精通中文,說一口地道的上海話。當下接過判案報告,草草地看了一遍,用鼻子孔哼了一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