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得月樓裏 第三章:風月場(1 / 1)

第三章:風月場

01

得月樓以前是家珠寶公司,回字形的大樓一共三層,與漢口碼頭上的楚漢酒樓隔街相望。

祁麗把它盤下來改成風月場後,就以幾個有模有樣的北方女學生高張豔旗,在武漢三鎮出盡了風頭。

得月樓開業後不久,祁麗就把產權轉給了玉姐。自己平常住在武陵春,隻是偶爾過來坐一坐。

鴇母玉姐本名陳玉嵐,來自大上海的十裏洋場。打扮漫不經心卻恰到好處,一身旗袍也豔而不俗。

這一天,剛過中午十二點,她輕輕推開臨街的小窗,一眼就盯上了一輛緩緩駛來的轎車。

車門推開了,一個年青的中尉軍官探出身體。他抬頭打量了一眼得月樓,優雅地摘掉自己雙手上的白手套。

02

玉姐坐進窗邊的沙發,給自己點了一支薄荷味的法國香煙。

“艾峰,你快過來看一看,這個小日本軍官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斜靠在門邊的方臉男人把自己的手指壓得辟剝直響,點了點頭就走到了窗邊:“沒看過,日軍參謀的轎車,可能是平野的人。”

“讓姑娘們都給我小心點,這幾天風口緊……”

陳嵐有些疲憊地從沙發裏站了起來,給自己身後的艾峰留下了一串淡淡的煙圈。

艾峰沒有動,他看到舉止矜持的陌生軍官並沒有進門,而是筆立在明晃晃的大街上,仿佛在等什麼人。

軍情處的石穀跳下了一輛黃包車,跑過來就衝著那小子的肩頭揮出一拳。

兩人好象是同鄉,或者是中學時代的同學,依裏哇啦了好一陣,反複提到了日本的靜岡。

艾峰知道石穀是日本靜岡人,前段時間他心情不好,常常到這裏一泡就是一整天。

艾峰曾經陪著他喝過幾次酒,知道他在押送人犯的途中拋棄了同車的傷兵,正在接受調查。

最後,兩人一起去了對門的楚漢酒樓。這些日本軍官先醉一台後再過來尋歡作樂,也是常了的事。

03

生客人進了得月樓,一般都得先在底樓打幾次茶圍,沒有姑娘相邀進不了二樓的包間。

在底樓也有幾個做大堂生意的本地姑娘,她們的房間都在底樓,給點錢就能進去,放開地玩。

二樓還沒有動靜,住在底樓的幾個姑娘已經懶慵慵地鑽出了自己房門。

她們要負責底樓的茶水招待和衛生,下午就要準備好晚上要用的糕點和水果。

玉姐站在三樓的回廊上,看到她們有的弄著自己的衣領袖口,有的一邊嚼著白生生的鮮茨菇,一邊理著自己的長辮。

倚門賣笑的生活和沒日沒夜的皮肉生意,使她們褪妝後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有些呆滯的目光不停地晃動著,卻沒有真正關注的目標。

以前,在十裏洋場,姑娘們攬客,講究的是輕歌曼舞風姿綽約……

就算沒有琴棋書畫的底子,也得會品茶佐酒唱一些撩在的小調俚曲,不僅懂得討好賣乖,和得略知一點紅袖添香的幽趣。

現在,這七八個本地的鄉下姑娘,什麼都不懂仍然深得日軍士兵的喜歡。

沒有艾峰過來,或許還真沒有人能鎮住她們。

看到艾峰從三樓上走了下來,她們都慢慢地理起了自己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