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剛到頂樓的小會議室,靳香就看到梅朵和俞紅。
梅朵還是昨天的那身玫瑰紅的絨衣,應該也是一個晚上都沒有睡。
俞紅穿了一套嶄新的上尉軍裝,有些寬大很容易使人聯想到她昨天晚上的狼狽樣。
“你們都過來了?”
靳香很主動地向她們打了一聲招呼,俞紅很討好地回答:“不是靳姐的一句話,妹妹不死也差不遠了!”
“哎,沒事就好,以後再也不要幹那些事!”
俞紅臉一紅,很親熱地挽住了靳香的手臂搖了搖。
“靳姐,你是不知道。妹妹命本來就賤,就象是一根三節草,不知那節好!”
岡村司令陰沉著臉,會議室裏的氣氛很沉悶,梅朵的紅絨衣自然就成了所有視線的焦點。
“大家都坐進來……”
剛到八點整,柴山兼四郎就把小聲討論的十來個人喊進了會計室。
02
梅朵把簽到冊傳了下來,自己給所有的人沏來了熱茶。
看著她輕快的身影,靳香感到昨天的事件對柴山機關長來說,應該是件好事。
聽說,柴山機關長正在策劃一個桐計劃,這應該是奉命做蔣係勢力的和平工作。岡村昨天的行動要是真成功了,就會完全糟蹋機關長兩個多月的心血。
在陸軍特務部的小會議室裏,大家圍著一張大型的會議桌紛紛落了座。俞紅的名字並不在簽到冊裏麵,柴山機關長讓她過來,應該是要她協助梅朵做些會務。
參加會議的人員有十一軍的司令岡村寧次和平野參謀;海軍特務部的左近允尚和池田浩;陸軍特務部的北川靳香和古賀梅朵;警備司令部石木貞直和古賀一郎;以及漢口憲兵隊的美座時成和其它幾個要員。
“今天的會,主題隻有一個,那就是全麵檢討濮陽亦正的叛逃事件,評估我們偵破癸蠶的得與失,商定我們今後情報工作的重點。”
大家的臉色都很嚴峻,都把目光投到了北川靳香的臉上。
“濮陽事件使我感到很痛心!”靳香剛剛開始檢討,眼淚就漱漱地往下掉:“從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三年前他就很猶豫地接受了重慶的滲透,內心裏麵一直很掙紮。在三個月前,他還幫助我們破譯了軍統的通訊密碼,就是明證。在最近的這一段時間,他一個人獨立地替重慶工作,完全沒有得到過任何人力和財力的支援……”
“你身為他的直接主管,就沒有一點察覺?”
麵對岡村司令官的咄咄逼問,靳香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沒有,我敢說,全特務部沒有一個人會懷疑到他的身上。這人工作認真負責,對我們的情報工作做出過卓越的貢獻。他品行端正,沒有不良嗜好,幾乎不離開辦公室,不參加任何社交活動……總之,我沒有看出來,他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我很自責,自己平常對他關心確實不夠。這個人出身於滿州,他為什麼要拋棄家庭替重慶工作呢?我沒有留住這個人的心,感到很難過……”
“我理解也讚賞北川靳香少佐的自責,以華製華一直是我們解決支那問題的基本國策,應該從檢討我們的工作方法做起……”
柴山機關長的支持,壓住了準備質疑的聲音。
靳香明白,岡村司令官不可能饒過她。濮陽的叛逃,搞不好會暴露他的情報源。
不過,靳香不再感到害怕了,自己必須這樣說,才能給柴山機關長留出騰挪與周旋的空間。
03
會後,柴山機關長把靳香留了下來,詳細地過問了陳金鳳情報泄密案。
“曆史是永遠是勝利者的故事,岡村策劃的湘贛會戰和遠程偷襲總裁官邸的斬首行動,都可謂獨具匠心,不過都失之大意。細節決定成敗,單單從這一點說,他怨不得別人。”
靳香會心地笑了,看到機關長心情不錯,她試探性地問道:“前幾天,汪精衛是特派專員已經到了漢口。聽說,他立即就馬不停蹄地四處活動,找人做張仁蠡市長和何佩瑢省長的工作,希望他們追隨汪精衛先生,曲線救國……”
“真是咄咄怪事,我們帝國不應該縱容汪氏集團的野心。阿部內閣把北平的臨時政府和南京的維新政府轉交給他們,已屬重大失策。更何況,此人徒有野心,氣宇狹窄,不足以安定天下。”
“要不,我去警告他們一下!”
“不用!”機關長稍稍向上仰了仰上身:“凡事都有定數,由他們鬧去……”
靳香呆呆地仰望著自己的機關長,感到這是一種大胸懷,更是一種大智慧,不由得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