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臥室在西耳房裏，吳尉用一道布簾將它隔成了前後兩半，自己住在布簾的外麵。
“鄧姐，我能進來一下嗎？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我想跟你聊一聊，幫我拿個主意。”
“快進來吧！反正我也睡不著。索性我們就好好地聊一聊……今後，你說話做事也有個主心骨。”
心眼實在的吳尉倒好，幹脆把自己的枕頭和被蓋都抱了進來。鄧陵微微地一笑，給她讓出了一個身位。
這個北方姑娘是性格十分執拗，留在日僑商社裏有可能是一場災難。能把她從裏麵要出來，還真是有一點僥幸。
“鄧姐，我心裏很難受……”
鄧陵知道她是指剛才稽查隊的那件事，看來不給她做一點解釋，絕對不行。
“其實，這有可能是做給我們看的一場戲。你想一想看，明明知道日寇和偽軍到處都是明崗暗哨。幾個不痛不癢的字有必要寫在紙上，授人以柄嗎？”
“還真是這樣！這樣說來他們在懷疑我們……”
“算是考驗吧！日本人對我們每一個中國人都不可能徹底放心。就說梅朵吧，已經被他們折騰好幾會了。”
吳尉思想一通，心情就好了起來：“鄧姐，要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你是救？還是不救呢？”
“你還真敢逼我呀？”鄧陵遇到了這樣的直性子還真沒有辦法：“這種事情，決不能一概而論。要仔細地權衡利弊，以抗日利益為重。”
吳尉看著窗外的北鬥星，半晌才說道：“這個我懂，就是腦子有點笨。剛才，我是怕耽誤了那邊的事！”
鄧陵一驚，沒有想到吳尉會說出這種話來，好在她還不是那一邊的人。否則，自己將很難向上麵作出交待。
“今後，宣撫班的具體工作都將由你來做，你要做好長期堅守在這裏的心理準備。”
吳尉有些不解：“鄧姐，你要走？我一個在這裏，害怕什麼都做不好，誤了國家的大事。”
鄧陵真是服了從來就不按常理出牌的肖劍，這個吳尉，怕是他私自招募的吧？而且還讓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不走！但是日本人也有可能哪一天會把我弄走呀！這裏，我們必須有人留下來，想盡一切辦法保護一二八師。他們存在一天，日寇就不敢大規模西犯！”
“這個我知道，肖隊長已經講了。可是，我們怎麼給他們取得聯係呢？”
鄧陵笑著搖了搖頭：“我有辦法，你先做好手邊的事，就行了！”
心事一了，吳尉很快就耷下了頭，她翻了一翻身體後，很快就輕輕地拉起了撲鼾……
鄧陵搖了搖頭，肖劍果真能撒石成兵？現在事到臨頭，悔之無宜……也隻好權且信之了。
02
現在，伍子是一二八師的特工隊長，最近就會主動地過來聯係。
第二天上午十點過，西超傑還真把那個女人帶了過來：“這是皇軍的鄧專員，你是事好好給她說去！”
被抓的女人也就二十來歲吧，看得到的地方還真沒有明顯的傷。不過她臉上那一雙惶恐的眼睛，又不象是在演戲。
不用說，昨晚一夜，稽查隊的人把她折磨得夠嗆。她看了一眼穿著日軍上尉軍官製服的鄧陵，更是嚇得什麼都不敢說了。
“鄧專員，她是漢川商行新接來的一個鄉下女人，名字是叫川五妹。那字條的事，我們也查清楚了，是他們的正常的業務往來……”
不知道西超傑吃了漢川商行多少錢，才會替他們說出這種話來。
“你姓什麼？”
“我沒有姓，也可能就是姓川吧！”
女人小聲地咕嘟了一句話，這正是肖劍告訴鄧陵的第一句接頭暗號。
“漢川商行的老板在哪裏？你去把他找過來！”
“他就在大門外候著……我這就去……”
西超傑親自侍候著鄧陵，滿臉的小心已經使他額頭上冒出了熱汗。
漢川商行的老板叫杜川，有三十多歲的樣子，穿著黑稠衫，儀表堂堂。
“這張字條是怎麼回事？欺騙皇軍，那可是死罪！”
鄧陵從西超傑手中要過字條。一下就甩到了杜川的胸前。
“不敢！我的上家是漢口的米老四。他可能是急需用錢周轉，催我過去交款提貨！”
鄧陵盤問了半天，等到三句接頭暗號都問出來了，才對西超傑說：“既然是這樣，就放人吧，我們皇軍從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輕饒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