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進士大院的大廳也比百姓家高大了許多，蘇司令邁著八字步走了出來。
“你就是如雷貫耳的蘇司令吧？我下來了好幾天，你都在外地做自己的大事，未能登門拜訪。”
“你是……”
蘇司令坐到大廳裏的紅木羅漢床上，把雙腿都蹺起來蹬到腳踏上，細細地打量著被五花大綁起來的鄧陵。
“我是圓部和一郎將軍委任的巡查專員，你膽大包天……”
“掌嘴！給我打嘴！我們大日本皇軍司令官的尊姓大名，也能由你亂叫？”
張副官冷冷地一笑，幾步就走到鄧陵的身前，抬起右臂正準備向下掄，看到鄧陵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避動作，自己心裏竟犯起嘀咕。
“我勸你們，最好還是先打個電話，向野阪司令官核實一下……”
這時，急促的電話鈴響了。張副官正好收了自己的手勢，轉身去抓起了電話：“有這回事，好的……好的……好的……”
張副官已經慌了神，放下電話就跑到司令身邊，又快又小聲地耳語起來。
“那……那還不快點過去，先給我們的鄧專員鬆綁！”
同時，蘇司令也馬上就了一副麵孔：“讓鄧專員受驚了，這事都怪我，做事過於魯莽！”
鄧陵扯掉肩頭之上的繩索，轉身就想向外走……
“鄧專員，就不能坐一坐再走？”
看到張副官已經閃身溜了，蘇司令莽聲莽氣地問了一句。他覺得事情不能就這樣結束，何況自己是不知者，不為過。
“蘇司令，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嗎？”
“這人沒有問題，並不等於做出的事沒有一點問題。這四老板確實已經到了襄南附近，本司令有責任重查川五妹的案件，起碼，你也算是當事人嘛……”
鄧陵回頭一笑：“那好呀，我不走了。索性就留下來住幾天，配合蘇司令把它查一個水落石出。”
蘇司令等到了自己最想聽的話，從羅漢椅上竄起了有些笨重的身體，扔下鄧陵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廳。
自鳴得意的蘇司令忽略了自己無權去越職調查，他的決定立即就遭到了西超傑的抵製，嘴快的杜鵑更是一陣諷刺。
蘇司令更沒有想到，野阪司令的座車，已經開到了司令部的門口。野阪的機要參謀上野村夫告訴他，自己奉命前來接走鄧專員。
受此奇恥大辱，蘇振東緊咬著自己的牙關，沒敢發作出來。
“張副官，你把他們如數交給上野參謀！”
悶生生地爆喊了一嗓子，蘇振東感到自己窩囊透頂。
02
上野村夫讓其它人自行回家，然後才對鄧陵說道：“野阪司令和古賀大佐在司令部裏，請專員過去！”
日軍的司令部獨守著一個巨大的廣場，昔日藏在漢水碼頭附近街區裏的徽商會所，孤另另地蹲立在廣場的北側，就象是一頭怪獸。
上野參謀把鄧陵一直送到了三樓上的一間小會議室裏，坐在大沙發裏的野阪司令和古賀大佐正在貼麵密談。
鄧陵看到自己的軍官證就放在沙發前麵的條幾上，旁邊是這兩天草擬的靖安規劃和幾條措施。
“你的靖安意見稿，我和野阪司令都看了，感到還是應該把軍事方麵的內容加點上去。今晚，你辛苦一下，就和上野參謀再統一次稿。明天，我們開會審定後，就通過武漢興亞院呈報給阿南將軍。”
古賀大佐把軍官證遞給了鄧陵，開宗明義地說出了他的意圖。
野阪司令點了點頭，又補充作了一點解釋：“在漢口開會期間，阿南將軍還打電話過來，詢問了我們興亞院的情況。這一條線，現在是由阿南將軍負責，他期待我們從長計議，做出一番輝煌的業績來。”
“哈伊！”
鄧陵行了軍禮，就拿著自己的草稿跟著上野參謀去了機要室。
“看來，我們得熬一個能宵了！”
上野參謀取出好幾份卷宗，讓鄧陵使用自己的辦公桌，自己提來一把椅子坐到了旁邊。
“我先介紹一下這方麵的情況，不確切的地方再核對檔案材料。有送文字方麵，就讓專員費心了。”
上野說話很是客氣，又給鄧陵沏來了一杯熱茶。然後，他才端起自己茶盅，吹了一吹浮在濃茶湯麵上的泡沫，鯨飲起來。
03
“我們的這個老對手，是原來西北軍的殘部。武漢會戰後，他將不足一千人的潰兵卷到了這裏，繼續與我們作對……”
上野參謀一邊回憶一邊說，語調平緩而低沉。他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不是常常有一些幹淨利落的手式，很容易使人昏昏欲睡。
“現在，他們占據了附近的六個縣，氣焰很囂張：傳說在他們的司令部裏，還掛出了這樣一對條幅：你蔣委員長若抗戰到底；我王勁哉誓死不做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