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很快,還山就通過一個東北大學的老同學在川大裏謀到了一份工作。
老同學說到前不久國母還在青城山,這幾天默認已經回了陪都。陳婉秋卻派店員送來一封短信,上麵說俞紅就在華西壩仁濟醫院門診部的二樓裏。還山決定無論如何都應該去撞一撞運氣。
他想了好幾天,替自己編了一段在肅清托派運動中被社會部關押的故事。從僥幸逃出根據地到輾轉南下,也理清了細節……
其實,這個故事並不算完全瞎編。在還山被關押起來的那幾個月裏,同牢房裏的一位同誌就在越獄途中被打死了。
受過國民軍警的打,也受過日本鬼子的毒刑,還山從來都沒有感到過害怕和絕望。
在延安被關押的幾個月裏,還山不僅想到了越獄,也認真地籌劃過自殺。
這一些事,他實在不願意告訴陳婉秋,卻不怕麵對害他不淺的俞紅。
男女同處一室,有很多東西很難徹底地加以偽裝。還山不隻一次地想過,或許俞紅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02
華西壩上的仁濟醫院人來人往,其中應該有不少的便衣特務。
還山買了一大抱鮮花慢慢地往二樓的住院部走,立即就發現有一個年青女子已經盯住了自己。
她應該是從山城藍鳳凰特訓營裏走出來的女特工,還山剛回頭張望,腳下就踢翻了放在過道旁邊的痰盂。
哐當幾聲,痰盂一路翻滾,從一扇門裏鑽出一個女護士,先把痰盂從地上揀了起來,又走過來對還山問了一句:“先生,你要看望的病人是哪一床?”
“我是找一個前年從漢口過來的朋友,她叫俞紅。”
“請跟我來吧!”
女護士說話帶著職業特征,神情也很專注。
她輕輕推開了十三號病房,還山剛剛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就被那個嬌小的女護士一把拉了進去。
裏麵不是病房,而是一間護士的換衣室。牆上掛著女人豔麗的外衣,地上還胡亂放著幾雙昂貴的高跟鞋。
“我找的那個校友……不該是在這裏吧?”
女護士一隻手掌掀著還山的後背,讓他的前胸和一張麵孔都貼到了牆壁之上。她的另一隻手,很快就搜遍了還山的全身,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物。
“你給我說一說看,她該在哪裏?”
很顯然,這個不起眼的小護士也是一個特工,承擔著這裏的安全保衛工作。
03
“不說也行,那你就說一說,為什麼要上這裏的二樓?”
還山感到身邊的女特工十分地自信,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喊自己的同伴進來。態度也不算粗暴,並沒有給自己戴上手銬這樣的東西。
“我是俞紅的學長,昨天無意中發現她住進了這家醫院,今天抽空過來看望一下,看能不能幫上一點忙。”
“你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看到了俞紅。”
女特工很輕巧地從還山的衣袋裏抽出了他的工作證,慢慢地翻看著。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你以前在做什麼?”
還山按著事先做好的準備,猶猶豫豫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他發現這個女特工一直都是麵無表情,問話裏沒有一顆多餘的字。
“很抱歉,你已經撞進了不該讓你出現的地方。學校方麵,我們可以替你請一段時間的事假……”
“為什麼?”
還山剛想高聲質問,無奈自己的咽喉已經被卡住了,隻能勉強地表達出了自己的疑問。
“戰爭期間,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還需要我再解釋嗎?”
“我不需要你解釋,隻是希望俞紅能給我一個解釋!”
女人看到知書識禮的男子很快就妥協了,才鬆開了自己鎖在他咽喉的右手:“這要看你的學妹有沒有時間和興趣……對不起,我出去前還是得將你戴上手銬。”
還山搖著頭嘀咕了一句,說了什麼就連自己也沒有聽清楚。
04
其實,這裏的二樓根本不是仁濟醫院的住院部,以前它是門診化驗室和全院的資料室。
昨天傍晚,還山確實看到俞紅上了這裏的二樓。這裏的警戒外鬆內緊,還山充分估計到自己進去以後就不可能出來了。
現在的情況比預想還要好一些,接下來的事就全憑俞紅的高興了。她應該不會矢口否認彼此間的關係吧?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很好使,那就是檢舉還山是民先隊的頭目。
這一層風險,行動策劃人康生不會沒有考慮到。好像這樣的情況就算發生了,也是替他省了不少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