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臘戌是中緬公路的終點,有一條鐵路直通緬甸的首都仰光。
它距雲南邊境大約二百公裏,新修的公路對任何一個汽車司機來說,都是嚴峻的挑戰。
三九年,這條中緬公路全線貫通後,臘戌就從一個山間的小鄉鎮繁榮起來,附近的山民仿佛看到了一個神奇的魔幻世界。
經過逐級的請示,美國戰略情報局經過再三權衡,最後還是批準了萊爾英的計劃。在複電中還強調,在進入實質性的工作之前,必須安排一次對卡琳娜的身份測試,這時候斷不能引狼入室。
考慮再三,萊爾英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他的副官。讓他帶著卡琳娜去臘戌,在路途上可以答應她的任何要求……
萊爾英的中尉副官叫大衛·蘭奇,父親是一個農場主,母親是一個小學教師。
在上路前,他有意地剪了一個小平頭,仿佛對身邊這個總是異想天開的約翰夫人並不感興趣,逢人都說她是去完成丈夫的一個夙願。
這就給了卡琳娜一個暗示,其實也是一個再方便不過的借口,她完全可以用約翰名義向蘭奇提出自己的行動申請。
不過,卡琳娜的心思隻在於去臘戌印證自己的猜想,她也不想在這個毛頭青年的身上多費心思,今後讓莎瑞來搞定這個人更加自然。
02
卡琳娜先坐飛機到雲南昆明,再轉乘軍車到臘戌,已經快到四月下旬了。
遠征軍的司令部就設在這裏的老街上,旁邊就住著替史迪威將軍服務的工作班子。
蘭奇的主要任務是來協調物資的調撥管理,到了臘戌他就讓卡琳娜換上了一套遠征軍的女兵服裝,改口說卡琳娜是自己的工作助手。
傍晚,吃了晚飯,蘭奇把卡琳娜帶進了一間小屋,讓她隨便找一個角落過夜。
卡琳娜慢慢關好倉庫的小門,滿耳朵都是滴滴噠噠的電報聲,急促的電話振鈴聲,以及軍官們高喊聲和參謀們的狂呼聲、怒罵聲……
這已是四月十九日的深夜,卡琳娜坐在一個灰塵味很重的服裝倉庫裏麵,毫無睡意。
事實上,戴安瀾將軍在同古戰場上的英勇表現,已經動搖了卡琳娜對中國軍人的種種成見。現在,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們困難重重的局麵和粗獷的工作方式後,心裏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種厭惡情緒。
這一群忘我的中國軍人已經注定是別人的犧牲品了,他們還在做著百折不撓的努力。
突然之間,仁安羌大捷的消息傳回到遠征軍司令部,好像所有的軍官們都在相互地擊掌慶賀,接著一陣又一陣已經壓抑得太久的笑聲,從多個房間裏爆發了出來。
具體情況是這樣:英緬軍一師七千多人潰退到仁安羌後,剛剛停下腳步就遭到了日軍的重重包圍。英緬軍總司令急電中國遠征軍,請求支援被包圍在仁安羌的英軍。
這可是英軍的一個主力師,遠征軍能調的部隊也就隻有孫立人的新三十八師了。
當時,英軍估計日軍共有三個聯隊共一萬多的兵力。要是這樣,就算整個新三十八師都趕過去,也不過是白白送死。
孫立人將軍在電話裏聽清楚這個情況後,主動表示自己願意立即率領部隊過去,全力一戰。其實,孫立人手裏的機動力量也就一個團。就是一個團,也不能置之事外吧?
在一個戰場上,大家都是同生共死,友軍有了難處,就得拔刀相助。
從四月十七日的深夜開始,新三十八師的一一三團向仁安羌的日軍發起了猛烈攻擊。
戰鬥一直持續到到四月十九日的傍晚,在斃傷日軍官兵一千餘人後,使英緬軍第一師七千人以及美國傳教士、各國新聞記者和婦女五百餘人一並獲救,還奪回了英方的坦克和輜重汽車一百多輛,戰馬數百匹。
是役,一一三團傷亡高達三分之二,其中第三營的張琦營長壯烈犧牲。
從仁安羌傳出的捷報驚動了英倫三島,也迅速傳遍了世界各地,受到了各個同盟國的高度讚譽。
事後,孫立人將軍才查明了情況,包圍英國人的日軍隻有一個不到三千人的聯隊。自己的一個八百人的機動團連續攻擊了兩個晝夜,硬是打垮數倍於已的日軍,解救了十倍於已的英軍主力師和其它幾百名非戰鬥人員。
戰士們也自豪地說:“小日本一個聯隊就敢包圍英軍的主力師,我們的一個團也敢打他們的一個聯隊,這就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整個司令部的人員都在繁忙的工作中興奮了一個通宵,卡琳娜也幾乎徹夜沒睡。
她深深知道,戰爭的奇跡首先取決於軍人的意誌。八百中國軍人都敢進攻,而一個擁有精良武器裝備的英國主力師已準備舉旗投降,這既不是童話也不是神話……
03
太陽初升,三個中國軍人一腳踢開了倉庫的木門,兩支美式衝鋒槍已經對準了卡琳娜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