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雙腕被皮條捆死，渾身已被涼水濕透，胸前和腰下都浸出了一團團鮮紅的血跡。
“一事不再罰，自古都有這樣的規矩。我們沒有必要大廢周章，再重審一遍吧？”
阿侯山鷹笑了，便彎下身替女奴解開了濕皮繩：“真是人笨天不虧，你自己去把今天該做的事都做了。”
女奴顯然是聽得漢話，她翻身給阿侯山鷹和徐鵬飛都磕了三個響頭，才斜著身體扶著路邊的岩壁，一步一步地挪動著向前走去……
04
阿侯山鷹把徐鵬飛送回團部，就進內院了。
恰果蘇巴也從屋子裏麵迎了出來，直說外麵的天氣涼，把徐鵬飛拖進了屋。
“長官，你們漢家有沒有我們這樣的娃子？”
這句話竟把徐鵬飛問得張口結舌，感到怎麼說都不太妥當。
“有吧！都說是：女人不打，上房揭瓦……”
恰果蘇巴便吃吃地笑了起來，用火鉗弄了弄銅盆裏的爐火：“我就說嘛，一夜下來，那兩個女特工不也都變老實了！”
“你是說……他們以前都很囂張？”
徐鵬飛很機警地追問了一句，臉上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
“也不是囂張吧，起碼不是現在這樣，就像是兩根被霜打蔫的秋茄子。”
徐鵬飛沒有想到恰果蘇巴會這樣說話，她仿佛是在替自己的人生選擇尋找理由，也多少有點嫉妒心理，這倒是頗有點招人憐愛。
“刻薄，你不是也被打過嗎……”
話說到了一半，徐鵬飛還是把問句壓成了平調，有點不希望再談這樣的話題。
“我不是都叫恰果蘇巴了嗎？三九大雪壓不倒美麗的雪蓮花！”
看得出來，這個煨腳奴對自己的新名字很滿意，也仿佛完全看清楚了自己的命運。
05
這天晚上，她主動向徐鵬飛講起了大牢裏的事。
那是七年前的這個時候，紅軍打到了大渡河的邊上，鍋莊娃子們有過一次暴動。
那天深夜，王府裏麵有人通風報信，還給暴動者留了一道便門，可以一直衝進後院。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偏偏她的那隻藏獒發現了情況，獨自守住了院子裏的內門，至死都不後退。
當時的恰果蘇巴也被嚇傻了，隻知道跪在地上，一邊使勁地磕著頭，一邊哭求眾人不要再打她的藏獒了。
不到半個小時，反應過來的家丁武裝就把裏裏外外的暴動者都給包圍了。接著，就是一邊厚葬那隻忠誠而勇敢的藏獒，一邊便在王府裏麵徹查內鬼。
除了不知情的恰果蘇巴，幾乎所有的鍋莊娃子都被抓起來關進了大牢裏。審訊持續了一個多月，恰果蘇巴每天都要給家丁們送飯菜進去。
側洞裏鎖滿了犯人，大廳裏隔出了好幾間木屋，一直在同時審訊。
殺了人就往陰河裏一扔，裏麵有一種大頭魚專吃帶血的死屍。他們聞到血腥味，都從數十裏水灣裏遊了過來。
推開木屋的門，脫光的女奴就吊在橫梁木上，有的兩腳還被鐵鏈鎖在了地上。渾身都是鞭傷和燙傷，有的地方已被木棍夾得血肉模糊……
地上有些天然的大石墩，有時家丁們也會把被打得奄奄的女奴放到地上，讓她們把腰身睡到石墩上，自己用手分別抓住自己的腳踝處，那樣子就像是反抱成團的肉球。
這種事，一般都能給人帶來生氣。等人透過氣來後，又可以接著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