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後的衛兵有七八步之遠，應該是忠實地執行著馬營長的命令。
“索瑪，明天我們過了河就是漢區了，我們去買一身漢人們愛看的旗袍吧？”
“我管他們看什麼？愛看就看，不愛看就拉倒！”
走到街尾是一家大茶館，堂子裏麵很熱鬧。有一個說書人坐在櫃台的旁邊，一人占了一個長條桌。
他把手裏的驚堂木重重地一拍，吵鬧聲立即就小了許多，
“遺民慷慨歌謠裏，猶說軍前失義王。我們今天就說一說太平軍的義王石達開，說一說他兵敗大渡河的故事……”
逛街的人大約都會在這裏來歇一歇腳，卡琳娜便把索瑪拖了進去。
“看茶！”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堂倌把卡琳娜和索瑪引到了牆邊處，重新擺出了三隻小方凳，就將手裏的茶碗放在小凳上衝上了滾水。
“你們這裏就隻有這一種茶？”
“聽說書，都喝這種老鷹茶，回味綿長！”
真是做一行就有一行的門道，這個小堂倌就能斷定自己對說書人感興趣？
卡琳娜想到這裏，也就不便再去計較了。端起茶碗看了看，湯色呈微黃，香味醇正。
07
話說石棉以前是叫老鴉漩，自有一番來曆。
大渡河古稱沫水，形容它從北麵的高山上，一路南下，驚濤駭浪。它一口氣衝到了老鴉漩，才扭頭東奔。
在老鴉漩那裏立著幾塊奇特而又模樣古怪的巨石，這大河之水便在巨石下打漩回流，引來成群的烏鴉，能遮掉小半邊天。
河水南岸，從海子山、雞公山直至石娃兒山，就像是一條巨龍，而這座石娃兒山也恰似一個被天斧斬斷的龍頭。
這座石娃兒山，為什麼叫石娃兒山呢？
大家一問，就得說一說太平軍的義王石達開了。
石達開具有天日之表，龍鳳之姿。南征北戰數十年，兵鋒所指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那一年的五月，雷聲不斷，暴雨成災。石達開六萬大軍困在大渡河南岸近一月之久，漸漸就斷了糧草。六月初，全軍退至老鴉漩隻剩下三萬餘人了，清妖也已經把他的四周圍得鐵桶一般。
清廷帶信過來說，隻要石達開授首，他們絕不會殃及無辜。
義王石達開替全軍的將士著想，就悄悄帶自己隨從的去了清營，甘願受剮！
也就在當天晚上，石達開之妾在紫打地產下一子。
石達開舍命全三軍，其妻妾自然也就沒有活路了。這個母親就把剛出世的嬰兒放在老鴉漩的岩石上，自己跳了河。
從此以後，當地的百姓們就把這一座石山都叫成石娃兒山了。
清廷也知道自己並沒有遵守對義王石達的承諾，不便再來理麻這件事。久而久之，這石娃兒山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08
“正是：豎子成名英雄死，世事艱難山河摧。”
說書人一拍驚堂木，用一句詩收住了自己的話題，最後的聲音很是蒼涼。
卡琳娜知道這個說書人是傷感時事，非言語所能寬慰。
當時，在緬北英勇作戰的戴安瀾將軍剛以身殉國。這個消息傳到國內後，萬眾無不痛心疾首。
戴安瀾將軍在出征途中，曾賦詩說：“澄清宇宙安黎庶，先挽長弓射夕陽。”
走出茶館，卡琳娜心事重重，讓不知就裏的索瑪也無心逛街了，什麼都沒有買就回了山上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