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馬車向長江的岸邊拐了過去,停在了一個危立的巨崖之下。
“小的們,都給我上山。不會超出三天,秦將軍就會給我們送糧食過來了!”
顯然,外麵的趕車人才是這一夥人的頭。他戴著一頂破爛的布帽,一身透風的單衣使他幹瘦的身體顯得很滑稽。
“都給我綁了!我們就等秦將軍過來拿糧贖人!”
車廂裏提銅錘的家夥也跳下了車,幾個蓬頭垢麵的匪徒一擁而上,抓住懷玉和英姐的雙手就往身後擰。
他們所說的秦將軍應該是指剛才冒失接駕的秦可征,這人的奶奶就是明朝的二品誥命夫人秦良玉。明末幾十年,天下混亂不堪,秦家卻是一門忠烈。
秦良玉是土家族人,他的丈夫本是漢伏波將軍馬援之後,世襲了幾百年的石砫宣撫使一職,其領地橫跨川鄂湘三省,方圓相望數百裏。
土家族其實就是自古生活在這片山川的本地人,傳說是巴人廩君的後裔。他們自稱為畢茲卡,用犧牲敬祭白虎,也用儺戲祭祀祖先,山外的人也把他們稱為武陵蠻。
秦良玉死後,永曆帝還派官員過來吊唁,追諡她為忠貞侯。兩年前,其子馬萬年歸附清廷,秦氏家族不忘國恩,擁兵不從。
02
沒有一句廢話,這些家夥用繩捆人的動作既老道又簡練。
一會兒,匪徒們就推著懷玉和英姐鑽進了叢林深處的一處石窟裏。
這裏曾經是一座古墓群,已經被盜墓者洗劫一空,石壁上長滿了苔蘚。
墓道既陰暗又潮濕,隨著陡峭的青石階逐級升高,上麵寬大的墓室還算幹燥。
插在石縫中的鬆明被點燃了,淡薄的輕煙中有絲絲的鬆香味,使懷玉的精神為之一振。
嚴格地說,這是一群被饑餓逼急了的難民。他們湧到石砫來,也是想討生活……
秦可征沒有能力照單接納這些人,成百上千的難民就棲息在附近的山岩洞裏,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
這時的四川已經是赤地千裏,穀子貴得就像是一顆顆小金粒。很多地方已經開始以人肉為食,逮人取食就稱之為抓肉豬……
“肉豬來了!”
下麵有人大吼了一聲,墓室裏麵的嘍羅們馬上就騷動了起來,所有的眼睛都像餓狼一般射出凶光。
一根碗口粗細的長毛竹抬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塞在嘴裏的布團隻有一塊小布頭掉了出來,上麵蕩著細絲狀的唾夜。
他們把女人的雙手和雙腳都從背後拉向腰窩,隻用了一根短繩就把她的雙手和雙腳捆在了一起。
毛竹挑在繩結的下麵,使女人整個身子的兩端都向上極度弓起,隻有一隻頭無力地低垂著,胸部的弧線通過兩條手臂向毛竹的著力點勾起,引起了一片嘖嘖的咂嘴聲……
由於重力的作用,反張的身體使她的腰腹墜在了最下麵,被台階上的石棱擦出了一片又一片的血跡。
有人開始向大鐵鍋裏舀水,另有幾個嘍羅又抱來了一大堆枯幹的樹枝。
看到懷玉的額頭和耳後全是細細的汗水,麵色卡白,英姐說道:“不許胡來,否則你們不僅得不到糧食……”
“秦將軍的麵子,我們當然會給!不過,你倆也得給我們老實一點。”
頭戴布帽的頭領擺了擺自己的手,那些露著幾顆黃牙的嘍羅們悻悻然地退了回去。
03
“先把肉豬抬去洗了!”
墓室的西側有一個天然的水坑,點點滴滴的水珠從石頂上不停地向下落……
嘍羅們抽去毛竹扔到一邊,接著就把她整個人都拋到了水裏。一個激靈,冰涼的冷水使女人終於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奄奄一息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懷玉和英姐都認了出來,她就是剛才趕車的那一個女兵,
“快住手!她是秦將軍的人。”
情急之下,懷玉沒有去想後果,便脫口而出。
“那好呀,她是將軍的什麼人?你又是將軍的什麼人?”
戴帽頭領很狡黠地打量著目光逼人的懷玉,烏黑的眼珠子一個勁地亂轉:“先把那個女人拖上來,等我問問清楚再說!”
說話的人很狡猾,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女兵的身份。
英姐知道懷玉還是撞禍了,這時既不能責備也無計可施……
“看來我烏賊得單獨和一個小姑娘談一談了!”
還沒等懷玉反應過來,兩個嘍羅已經把她推進到了一個封閉的側室裏。
這個墓室顯然是被這夥人改造過一番,它西側的滴水坑欺騙了懷玉的視線,裏麵還藏有一間密室。
這裏很幹燥,屋裏生著火。有一股溫暖的風從地下往頭上吹,反而空氣很新鮮。
04
“隻要你肯聽我的話,本人決不為難那個女兵!”
烏賊一語就擊中了懷玉的心理,懷玉隻好故作鎮靜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