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進了軍營,孫子汶就把栗原北雪交給了他的副官。
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軍官,目光有神,身材頎長,說話做事都稍顯呆板。
“孫副官,這裏哪裏能方便?”
軍營裏根本就沒有女廁,孫衝隻有兩個選擇,要麼把她帶進一間囚室,要麼就帶進自己的臥室裏。
這時,孫衝才意識到涼山王並不是要自己給他的侍女找個休息的地方,心裏頭有一些火起:“跟我走!”
還是在滿清的時候,在西較場裏麵就設了關押彝族頭人和戰俘的卡房。這些年來,不僅沒有閑著,還有所擴建。有些借口抓人,等著收取贖金,是一筆不小的資金來源……
卡房在軍營的西邊,緊靠包著後院的城牆。那些巨大的紅沙石塊使卡房的裏壁顯得十分豪華,有人又把西較場的卡房戲稱為地下王宮。
從外麵看,卡房有一半都坐到了地下,矮得就像是一個豬圈。
它的大門之外,有兩棵巨傘一般的老榕樹。圍著樹根,還用沙石條砌出了一個半米高的台基。
偶爾,也可以用它來充當一回臨時的行刑台。
最血腥的一次是在三七年,一戶彝人的土司一家三口就在這裏被殺。
02
栗原北雪收往腳步,在黑森森的樹陰底下,好像有女人既悲痛又淒慘的哭聲。
“孫副官,你準備把我往哪裏帶?”
孫衝隻好轉身,看到栗原北雪冷豔如雪的笑臉,身體裏有了一股莫名的衝動:“你不是要找方便的地方嗎?”
幾點星光,一段長滿了荒草的古城牆,使栗原北雪恍若隔世:“你……就不怕……”
這句話很曖昧,栗原北雪能感到孫衝心裏有鬼,轉身就想向回跑。有一點,很清楚,阿侯山鷹可以殺唐澤進搶玉,應該不會再拿自己去邀功請賞……
孫衝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栗原北雪的左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做什麼。現在自然是不能讓這個女人給跑掉了,那將會在一夜之間傳遍西昌城,成為街頭巷尾的話題和眾人在飯後茶餘的笑料。
“有賊心,還得有賊膽呀!”
栗原北雪的右手從腰後摸出了槍,一下就戳到了孫衝的下巴上。
“誰給你的槍?”
孫衝閃開身體,就要用左手奪槍,動作不緊不慢。
“叭!叭!叭!”
把自己的槍口一偏,栗原北雪就用駁殼槍打出了三發連射。
栗原北雪沒有想過要殺人,她必然得做出自衛的樣子,隻是沒有想到這熟練的專業動作會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和手槍的來曆。
03
槍聲震動了熟睡的軍營,營房裏亮起了燈。
孫衝的左掌打到了栗原北雪的右胸上,幾乎是在同時,他的右手用力一帶,就把女人和她的槍都控製在了自己身體的前麵。
有幾個隻穿著大褲衩的士兵,提著長槍從遠遠的營房裏衝了出來,向四處張望。
孫衝順手就摘掉了栗原北雪手中的駁殼槍,怒吼了一聲:“給我老實點,想死還早!”
“又抓了一個?”
幾個士兵都注意到了卡房的門外,一眼就看清楚了樹陰下的情形。他們都以為是沒有玩過女人的孫副官在開槍耍威風,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
“孫副官,你還沒有殺過女人吧?今夜要是想通了,倒也不晚……”
說話的人是一個光著上身的老兵,應該是有一點職務吧?他張開自己的手臂,就把小兵們都吆喝回了軍營的宿舍。最後,又回頭詭怪地一笑:“錢在手,不如槍在手!”
孫衝很清楚這個彝家女奴沒有想過要殺自己,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也隻能是將錯就錯了,算她倒黴:“快點走!”
栗原北雪站著沒有動,她已經放棄了殺人潛逃出城的機會,就隻能寄希望於阿侯山鷹的保護了。
女人的目光哀怨得今人心動,孫衝也沒有想到,涼山王的侍女不僅是帶了槍,居然還有這麼好的身手。轉念一想,孫衝就發現了這裏麵的問題:“你的教官是誰?”
“狗咬呂洞賓!”
孫衝知道呂洞賓三戲白牡丹的事,心想自己倒是被這個妖女給戲弄了……
“嘴狡?”
卡房的門被裏麵的人打開了,一個女人的哭聲清晰可聞。
04
孫衝把栗原北雪拖進鬼影晃動的牢房,才交給那兩個臂戴袖套的憲兵。
“這個女人身上有槍,就是這把!”
槍剛交到一個憲兵的手上,另一個落到栗原北雪身後的憲兵二話沒說,就用雙手控製住了栗原北雪的雙腕,一使勁就扭到了腰後。
“這兩天,我們就在查找這把槍。這一死三傷,可不是小事!”
孫衝這才想起軍統站在昨天淩晨發生的槍擊案:“你們先審一審,我這就去彙報,請示剛回營的孫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