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帳篷外麵有些腳步聲和咳嗽聲，接著馬頭哥就撩開門簾帶著人鑽了進來。
“大伯，我們在外麵都聽到了你的高談。這是甲古畢摩，他說這裏的北邊有一塊高大的天生石，就叫鳩圖木古。”
一般地說來，天生石應該是指從天而降的隕石。也不知道在彝族的語言裏麵，它還有沒有其它的意思。
“天生石在哪兒？”
栗原北雪曾經與維其古的沙瑪大畢摩有些接觸，知道彝家人的曆史往事都在畢摩們的腦子裏，可以唱成無頭無尾的歌。
“馬娃，我們就去看一看？”
多喝了一點酒的甲古畢摩，望了興致勃勃的栗原北雪，馬上就做出了響應。
很明顯，披著擦爾瓦的畢摩深夜來找馬頭哥，當然不是來看天生石或者是討點酒喝。
“有勞甲古畢摩，我就不去了！”
馬頭哥也解釋說，自己還得留下來看管馬幫和守護這片宿營地……
同時，管錢管賬的老先生也不便外出，最後甲古畢摩望著興奮的栗原北雪，硬是不動嘴唇不改口。
02
滿空的星光，栗原北雪跟著甲古畢摩和他的隨從翻身上馬，楊鞭而去。
“北雪妹子，沒必要再不瞞你了，這是有人要我帶你直接去美姑，順便去看一眼天生石也行……”
栗原北雪大吃一驚，相信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真實的身份。今天馬幫避開公路穿螞蝗山，其實也是在躲避軍統崗哨的盤查。
“涼山王把我當什麼人了？”
甲古畢摩側頭看了一眼頗感委屈的女人，淡淡地說道：“你應該叫王爺，不能偏偏就你壞了千年的規矩。”
現在想起來，劊子手和縣長應該是料到了木下勇會再打昭覺城，這才安排馬四爺帶自己出來。馬四爺的回援行動也不完全是義舉，很可能就是事先的安排。同時，鳩圖木古也做了堅壁清野的準備，完全看不到一個人影。
“從這裏走進美姑要幾天？”
“難說，這段時間，小鬼子在到處鬧事……”
栗原北雪預感到特工隊在昭覺的行動又是凶多吉少，審勢度勢後的阿侯山鷹一定是想搞掉木下勇，再牢牢地攥住自己。
03
騎馬跑了一夜，天色已經蒙蒙亮了，白霧繚繞的山背上浮出了隱約的彝寨。
“看，那裏就是天生石！”
栗原北雪順著甲古畢摩手指的方向，看到的不是一塊隕石，而是一座挺立的石峰。
它應該是有幾十丈高吧？光溜溜的形態就像一根石筍，或者是漢字裏的且，它的前方是一口向外吐著濃濃白霧的深穀，訇然有聲。
這裏應該就是科且農場的最北邊吧，再向北走就得翻一座座的大山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騎著馬跑……
“這裏是俄爾古，先到我的家裏去吃點東西。”
栗原北雪感到自己真是愚蠢，現在的狀態已經近於被綁架。在這涼山的腹地，自己的命運已經不可能自己做主了。
“畢摩……”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栗原北雪隻好跟著這個能說一口漢話的中年人走。
04
這是一個有土坯牆的獨院，院門裏有狗守著蹲在矮牆下的娃子。
那狗沒有撲向素不相識的栗原北雪，而是搖晃著尾巴圍著自家的主人轉。
幾個娃子都隻有腰間掛布，赤裸的雙腳上纏著鐵鏈，身邊是一個倒爐灰和垃圾的大坑。
這時，又從屋後走出來了幾個背槍的彝人，嘰裏咕嚕跟甲古畢摩說著彝家話。栗原北雪就會幾句生活用的口語，完全聽不懂他們說的事。
正在發愣，從屋裏出來了一個還沒有換裙的彝家阿米子，留著一根獨辮，一條紅白兩色的長裙蓋住了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