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木下勇從涼山回來了,讓靳香和肖劍都去他的五號營。
似癡如醉麗還佳,露壓風欺分外斜。誰道花無紅百日,紫薇長放半年花。
以前,在五號營的山頂上,肖劍種下了一大片的紫薇。這時,已經是姹紫嫣紅,絢麗多姿,就像是一朵又一朵簇擁著紅陽的朝霞。
這座昔日的謝公館已經被日本人徹底地改造了,大半年沒有過來,肖劍竟突然感到十分地陌生。
在路上,肖劍從靳香口中聽到一條很離譜消息,說是重慶的最高當局有過一條很明確口頭的指示,敵後武裝可以視情況附敵,以求保存自己的實力,曲線救國。
所謂的曲線救國之論,本來是汪精衛及其門客發明的一套說詞,既厚顏無恥,又欺世盜名,臭名昭著。
這時候,狡猾的蔣介石步其後塵,故意地借用這個論調,是想收到一石三鳥之功,其用心十分地險惡……
僅就山東一省,這半年來就有十多萬的敵後武裝主動投敵。
這下一個彈冠相慶的新貴們,一邊拿著重慶政府送過來的軍餉,一邊替日本人去打擊八路軍和民間的抗日民眾,真是洋洋得意,肆無忌憚。
有一次,在華北派遣軍司令部的作戰會議上,這批人還大言不慚地對岡村寧次司令官說過:“我們坐在這裏,絕不是叛國之人。說到底,我們隻是夫命協同皇軍清除無所不在的匪軍亂黨。所以,我們絕不會與自己的政府軍作戰,這一點還望能得到司令官閣下的諒解。”
“曉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園中最上春。桃李無言又何在?向風偏笑豔陽人。”
肖劍心情不好,思維定格在了晚唐浪子杜牧的詩句之上: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02
“肖桑,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先去醫院?”
這些天,靳香在幫助肖劍申請日本國籍,打算選一個好日子,就安排正式結婚。
肖劍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地簡單,日本軍方不可能不認真調查,也會向自己索要一份頗有份量的投名狀。
聽說日軍在漢江河道上進行一次拉網式的搜捕,先是抓了好幾十個當地的百姓。後來,甄別出來了五個要犯,就關在這座五號營。
那一天,新四軍的武工隊就埋伏在一片稀疏的小樹林裏,使用了四門繳獲日本人的九七迫擊炮。也許是太貪功了,這支部隊撤出戰鬥時,已經被率先趕來的偽軍纏住了。
偽軍不敢靠近,隻是兵兵砰砰地一陣亂放槍。很快,一隊日本人的騎兵就從河堤上衝了下來。他們一邊讓偽軍縱火燒林,一邊就策馬去包抄武工隊的退路。
一片火光衝天而起後,肖劍看到武工隊員不得不被迫突圍……
把一場戰事打成了這個樣子,也就隻能是以死相拚了,逃生的機會微乎其微。
在打掃戰場時,日本氣惱地發現這支武工隊隻有六人陣亡,都穿著老百姓的服裝。
根據偽軍們的描述,這一支武工隊應該有十幾人。幾乎是馬不停蹄,日本人就安排了拉網式的搜村。
所謂的鬼子進村,都是非殺即奸,人過刀,屋過火……
03
假山下麵的防空洞加了崗,鐵欄柵也換成了實木門。
登上了山頂,肖劍發現日本人已經在紫薇樹下,布置出了一個刑場。
地上站起了五根木樁,上麵已經綁著五個戴著腳鐐銬的犯人,沒有蒙眼,也沒有罩頭。
最右邊,是個四十來歲的教書先生,穿著藍布衫,戴著眼鏡。站在他旁邊的男子,個頭要矮許多,粗眉大眼,五大三粗。第三位是個滿臉稚氣的大男孩,充其量也就十八、九歲,單薄得像根蒿草。
最後靠近江邊的兩個犯人都是女性,一個是中等身材的中年婦女,穿著藍花布上衣和青布褲子。在最邊上,是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留著披肩的長發,穿著素絲細麻旗袍。
五個人麵色從容,一看就知道是幾個貨真價實的地下黨。
肖劍一直想不明白這一點,這些人為什麼在被捕之前不選擇自殺呢?起碼可以死得有尊嚴,走得幹淨而利落!
除了叛徒,被捕之人都難逃一死,何必白吃許多的苦呢?
04
“肖桑,這五個人原是一個特委班子。你猜一猜看,其中誰是叛徒?”
肖劍大腦有一點發懵,他瞥見卡琳娜就站在二樓的窗口裏麵,手裏端著一支狙擊槍。
“這樣安排,太簡單了吧?”
肖劍朝著樓上大聲地喊道,他立即就想起了一件事,這個德國女軍官曾經向他提出過挑戰。
“驕傲的狙擊手,你先上來吧!”
肖劍看了看臉色不太對的靳香,還是眨了一眨眼晴,就轉身上了樓。很顯然,這個德國女軍官能壓住靳香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