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二樓四麵都開著窗，可以遠眺整個武漢三鎮以及兩江彙合的無限風光，以及向四周延伸的原野。
這個上午，風和日麗，幾縷雲絲在藍天上若隱若現，似夢似幻。
“肖桑，我們怎麼比？”
“我們是比槍法，又不是要比殺人。我有個壞習慣，從來不殺放棄抵抗的俘虜！”
卡琳娜笑了：“你不希望他們走得幹脆點？”
“這不是我要操心的問題，他們的死活與我沒有一點關係。”
肖劍回過頭，聽見跟著走上來的靳香用好脾氣的聲音說道：“怎麼沒有關係呢？沒有你的安排，我們三個人都可能死在了他們的炮下！”
卡琳娜也點了一點頭，仿佛她就在現場一樣……
05
原來，遭到伏擊的大船損失慘重，總之穿著他們衣服換上去的三個士兵都被炸死了。
肖劍意識到，要是這五個人都參加了伏擊作戰，那就意味著他們是得到了嚴令，一定要打掉準備接人回去的那艘大船。確實，以前沒有打沉過鐵船的戰例，這並不意味著就不可能做到。
“他們也敢打槍放炮？”
“怎麼不敢？他們的運氣要是好一點，我們的船已經沉江了！”
聽到靳香這樣說，肖劍突然緊鎖濃眉：“他們中間不是有一個叛徒嗎？也要一起殺掉？”
“這人也就這點價值，幫助我們搞清楚了這幾個人的身份。已經是物盡其用，再養著他吃飯屙屎，真是沒有一點意思！”
“不對！這件事情有蹊蹺，這五個人現在還不能殺！”
肖劍的判斷和說法使靳香大吃一驚，也有一些心煩意亂：“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不要掃了大家的好興致。”
卡琳娜把槍橫在了他倆的中間：“我承認，這是我提的建議。我倒想聽一聽，這幾個人為什麼就殺不得呢？”
肖劍站正了身體，用目光逼視著十分傲慢的卡琳娜：“我了解新四軍的武工隊，這幾個人都不是戰鬥人員。要嗎？他們是冒名頂替；要嗎？他們就是不惜血本……”
很明顯，肖劍的話是有所暗示：這幾個人身份不低，這就意味著他們可能知道卡琳娜的真實身份，這才選擇了破釜沉舟的攻擊。
06
“機關長，你說呢？”
“是這樣，至於消息的來源，他們也不清楚！”
聽到靳香這樣回答卡琳娜的提問，肖劍明白這些人中間還真是出現了叛徒。
現在，日本人安排把他們全部槍殺掉，或許是想引起他們高層的相互猜忌，甚至是工作混亂。
靳香說得沒錯，這五個人真有可能是一個地方特委組織的全體成員。現在，他們一起落網被殺，絕不是一件小事。何況，叛徒未必就隻有一個。日本人之所以這樣做，很可能是還有其它線索……
“他們不清楚，並不等於我們不能通過他們查清楚！”
卡琳娜收回槍，就向木窗外扣動了板機。砰的一聲，木窗一陣亂顫。
“肖桑，這事就由你來查，我就靜候佳音了！”
卡琳娜迅速地收了自己的狙擊槍，摔給了肖劍一句響當當的話。
等到不可一世的德國女軍官獨自走下了樓梯，靳香和肖劍才回過神來。
被殺的人是個頭稍矮的那個中年男子，一槍正中眉心，隻有一絲血痕流到了鼻梁上。
07
肖劍基本能肯定，被卡琳娜擊斃之人就是五人中間的叛徒。
剩下的四個人刑傷都不嚴重，這應該能說明一點，或許卡琳娜和日本人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槍殺其餘的人。
這既是一招殺雞儆猴，也順便把肖劍請進了甕中。整個過程做得流暢，不落痕跡。
這真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戰，肖劍感到自己被別人鎖住了咽喉，完全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祁麗在桃源暴露了自己的臥底身份後，肖劍就主動地中斷了同外界的一切聯係。這不僅僅是自我保護，也是考慮到其它同誌的安全。
這幾個同誌，肖劍都不認識。不通過祁麗，肖劍也不可能與新四軍五師的相關領導取得溝通。
其實，肖劍隻是曾經幫助過地下組織，也根本不在對方的組織係統之內。
在敵後整整地戰鬥了三年多，肖劍承受了太多的東西。他不能讓犧牲者死不瞑目，也不能讓犧牲者的血再遭到出賣和踐踏……
現在，所有的事實都證明了，重慶政府操持在一幫機會主義者的手中，根本就靠不住。
單就這一點來說，肖劍並不感到意外。
令肖劍感到意外的是另外一群人，不管怎樣他都願意跟一切堅持抗戰的力量並肩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