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霞很艱難地抬了抬頭,眼淚巴巴地看著自己不知所措的李書記。很顯然,她不希望給肖劍任何的機會……
“手銬!”
李東升很困難地說出了這兩個字,整個身體都有些晃動。
真實而嚴酷的困境,完全超越了這個知識分子的判斷力,使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頭兒,我們的李書記是想請你替他打開手銬!”
卡琳娜也知道共黨的書記應該是這個意思,就目前處境來說,他也隻能這樣。自己當然不可能去侍候一個臭哄哄的犯人,便對著門外大聲喊道:“小林,進來幫一幫我們的李書記!”
小林光夫送人過來以後,並沒有立即離開。很顯然,這刑訊室裏是戲裏有戲。
看得出來,在卡琳娜的麵前,肖劍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形象,希望以此博得德國女軍官的好感。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擺擺譜,也是人之常情,隻是時機和場合都不對……
卡琳娜完全能夠讀出兩個男人的身態語言,一個算是深感失意的偽君子,一個就是小人得誌的地痞流氓。既然,這個偽君子不願意在人前出醜,那就是主動地把自己的機會給送了出來。
06
肖劍盯著有點猥瑣的小林光夫,兩個大步就逼了過去。
一把鋒利的匕首抵住了台灣兵的胸口,肖劍咬著牙關問道:“殺過人嗎?”
小林光夫收住了腳步,抬起頭就瞥見了卡琳娜鼓勵的目光。他抬起手輕輕地一抄,就奪過了肖劍的刀:“笑話,怕濺一身血,就站遠點!”
這時,肖劍突兀地昂頭笑了起來,拍了拍小林光夫的肩膀:“小夥子,有點出息……”
看到肖劍甩開大步就向外麵走,卡琳娜很明顯地感到肖劍的情緒不太對勁。心想,你算是哪根蔥,給臉不要臉……心頭一煩,她抄起審訊桌上的那一支鋼筆,就朝刑訊室的門外扔了過去。
肖劍倒是站住了,並沒有回頭。
“站著發什麼愣?你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卡琳娜有些失態,很後悔自己把這個台灣兵喊了進來。
天底下最莫明其妙的東西就是女人的情緒,往往是來無風,去無影。
明明是希望偷偷拿到,偏偏又不敢大大方方地去接納。還沒有伸手觸及,就像是被火燒痛了手指。
07
“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林光夫有些得意,自言自語地說了起來。讓犯人去鞭撻犯人並不新鮮,小林光夫也沒有少幹。
今天的情況畢竟有點特殊,他不知道這個道貌岸然的書記大人,會不會去輕薄自己的女弟子。
“把鞭子給他!”
卡琳娜發現李東升神情很古怪,就像一個精神病患者。肖劍還站在門外,就像是一顆孤獨的樹。
悲劇就在瞬間發生了,李東升沒有去接小林光夫手中的短皮鞭,而是一把抓住了刑具台上的匕首。剛才,小林光夫要替犯人解銬,就把它扔到了上麵。
寒鋒逼麵,小林光夫本能地向後一閃。幾乎同時,這個共黨書記已經把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左胸,砰的一聲就仰麵倒在了積有水窪的地上。
一股鮮血從刀槽裏噴了出來,很快就把地上染成了一大片血水。上麵浮起了大大小小的血沫,帶著一層淡淡的熱氣。
“誰要你殺了他?”
卡琳娜如夢初醒,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跳下審訊桌就一把揪住了小林光夫的胸襟,有一些氣急敗壞。
“我……我……”
小林光夫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就聽到了自己頸椎被扭斷的聲音。
08
“唔…唔…唔…”
袁霞也是嚇得不輕,扭動著懸空吊著的身體。
很快,卡琳娜就判斷出:李東升是自殺。她用腳踢了踢小林光夫的屍體,這人死得比李東升還要幹脆。
重新回憶了一遍事件的過程,卡琳娜迅速得出了一個結論,袁霞的口供基本可信。這件事熊澍不一定清楚,秦九芳兩夫婦一定是有所察覺…
“他怎麼把人殺了?”
不知什麼時候,肖劍已經回到了卡琳娜的身邊,提起小林光夫的右手就在匕首把上留下了血淋淋的手印。
“這個人真是該死,掐斷了我們剛剛找到的一點線索。”
肖劍重新布置了一下現場,才小心翼翼地對卡琳娜說道:“你殺人太過草率,日本人不可能不調查。”
“你怕了?”
“我不怕任何人…”
肖劍在卡琳娜的注視之下,隻好改口說:“起碼,以前是這樣!”
聽到這樣的話,卡琳娜的臉上有了笑容:“你去喊幾個人過來,替他們收屍!”
看著肖劍站起來走出了刑訊室的門,卡琳娜感到大地有些晃動,就像是失去了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