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肖劍剛上山，就看到靳香陪著藤原武參謀次長也上了山頂。
昨夜，小林光夫意外死亡後，發生了台灣兵鬧事，憲兵隊迅速地就趕了過來。
五號營屬於華中十一軍的機密重地，涉及到五號作戰的方方麵麵。代行總參謀長一職的藤原武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今天處理了幾件軍務，就打電話約了靳香。
一方麵是過來了解情況，而另一方麵也是要聽取卡琳娜的意見，充分溝通。
“你們的女長官呢？”
靳香看到肖劍的臉色很不好，明顯是有情緒，開口就問起了那個做事霸道的德國人。
“在射擊場，一大早就下去安排殺人了……”
藤原武沒有興趣聽這樣的話，加大了自己的腳伐，徑直登上了山上的主樓。
從二樓明亮的觀景窗裏，可以去眺望平林漠漠煙如織的兩湖平原，所謂遠山如眉，江漢如帶，河山多嬌；也可以俯視到下麵的射擊場，觀看日軍特戰隊的日常訓練，檢閱他們整裝待發的英姿。
“小林光夫少尉的木棺已經下葬了，我們通知五號營，不留姓名，也不設標誌……”
藤原武聽到隨從的說明，簡單地點了點頭。他注意到柳林邊上還並排著另外兩個新挖的墳坑，其中一個已經填上了一層潮濕的新土。挖斷的草根就像是一些失去了血色的手指，死死抓著大大小小土塊，很不甘心。突然，藤原武在土塊間看到了一具裸屍的腳趾，接著又找到了它的大致身位，有一側的肩峰也聳了出來。
另一個墳坑也挖得很淺，坑底還浸出了一窪水，其實是一小片黃色的泥湯。
太陽很強烈，柳絲搖蕩，江波有聲，間有蟬鳴。
卡琳娜玩著一把應該是沒有了子彈的手槍，周圍站著三個俯首帖耳的憲兵，好像是要準備活理那個腳帶鐵鐐的年青女犯……
真是有一點搞笑，這樣淺的小墳坑就埋住一個活人？
02
藤原武皺了皺眉頭，他覺得這個德國女軍官做事既急躁又霸道，便回頭對自己的隨從說道：“你下去一趟，請我們的卡琳娜少校不用急，先上來休息片刻。追查共黨的情報源，不在這一時片刻嘛！”
隨從剛走，靳香就帶著肖劍站到了藤原武的身邊：“參謀次長，這段時間，江北的新四軍到處出擊，揚言要打下漢川，報仇雪恨。”
藤原武笑了笑：“雷聲大，雨點小，我就怕他們不出來！”
這一段時間，藤原武認真地研究了武漢周邊的軍事形勢，想到了一句中國名言：不謀萬世者，不足以某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隅。要解決中國問題，不能依靠無休止的小打小鬧，必須挖樹刨根。這就要求卡琳娜盡快地提交出她的預案，重新回到重慶策應五號作戰的前期行動。
現在，卡琳娜要求查清新四軍武工隊的情報源和伏擊她的真實意圖。否則，她沒有辦法去周密地籌劃自己的工作計劃。
這真是橫生枝節，搞得藤原武很心煩，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從那個角度上看，這五號作戰計劃應該是有助於蘇俄與延安的核心利益，他們怎麼會出手幹擾呢？這裏麵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和情況？
在情報戰線上，這一個方向簡直就是一灣神秘的死水，派進去的幾個情報小組都像是泥牛入海……
03
卡琳娜當然知道伏擊她的指令來自延安，甚至還是蘇俄。
她更關心的問題是肖劍的立場，急需有人幫助她去應付現實的危機。
肖劍上山後，卡琳娜走到了袁霞的身邊，用自己手中的槍管拍打著小姑娘的臉蛋：“蠢貨！想死還不容易！”
袁霞本來以為英勇就義是件很光榮的事，現在這種十分美好的幻覺已被漸漸漂白。旁邊的墳坑裏可以看到李書記染血的頭發，也可以看到郎隊長的鼻峰，粗壯的蚯蚓還在兩人的額頭上翻爬……槍響以後，袁霞的頭腦裏一片高光，兩耳蜂鳴。
“冷吧？瞧一瞧這張雪血的臉。我把那幾頭短腳豬都喊過來，讓你在入土之時，也暖和……暖和……快活……快活……”
卡琳娜把自己的中國話說得又慢又別扭，臉上也是很吃力的樣子，沒有任何的表情。
突然，袁霞心裏產生出了一種很莫明的恐懼。她不知道自己帶著髒兮兮的身子，光溜溜地站在天國的門前，或者是麵對自己的父老鄉親，該是多麼滑稽和尷尬。
“我……我……我有些事，想問……”
卡琳娜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幾個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日本憲兵，立即就圍了上來……
“不要……不要……”
聽到帶著哭腔的疾呼，卡琳娜的身形迅速地一閃，一眨眼就把那幾個日本兵打得人仰馬翻，好一個落花流水，滿地找牙。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