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柴山就在隔壁,他相信這個花鳳美已經說了實情,也不知道貓頭鷹的確切身份。
“行了,行了,現在陪我去你的紅房子。”
幸子有點走神,微微地一怔,很快就歉意地俯身笑了笑:“將軍,你就不怕把我的人打壞了!”
“也好,稍等一會,你就去把山口介換出來。”
屋外天高氣爽,到處都是陽光。遠遠的江濤氣勢磅礴,北雁南飛。
柴山站到了幸子的身邊:“秋天到了……”
感到將軍有些傷感,悵惘的幸子無意識地說道:“我聽說,本土的民眾生計艱難,買煤都有困難。”
“戰爭消耗大,這一場說是三個月就能結束的戰爭,已經是整整地打了五個年頭,帝國的民眾和我們的將士都不堪重負。”
柴山兼四郎曾長期在輜重部隊裏服役,他深知龐大的五號作戰隻是派遣軍的一廂情願。
現在,帝國的經濟已到了崩潰的邊緣,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目前的上策。大本營讓他重返華中地區主持情報工作,也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02
又是一聲慘叫,從身後傳來。
很顯然,取得突破的五十嵐開始複審了。
日本拿到口供以後,往往還會複審一遍。一般說來,其嚴厲程度有增無減。企圖避重就輕或者希望搪塞過關的口供者,往往都會在這個環節出現崩潰。
柴山不為所動,久久地眺望著天邊呈棉花狀的雲朵:“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啊……啊……”
室內慘叫連連,幸子的耳裏也塞滿了山口介用日本話說出來的汙言穢語。自己在陸軍監獄裏的一幕幕又浮現了出來,使她麵帶戚色。
“將軍……”
柴山察覺到幸子皺緊了眉頭:這才慢慢收攏心思,抬手拍了拍女人的後腰:“你去把山口介換出來吧,讓五十嵐也適可而止。我們還得用這個人,慢慢釣魚。”
推開門,幸子就把站在門邊的山口介拖了出來:“將軍找你有事……”
山口介正在興頭下,剛想發作就聽到柴山的一聲怒斥:“八嘎,給我滾回去,做一點正經事!”
五十嵐注意到了柴山的憤怒,也隨之走到室外,把一條滴著水的牛皮長鞭交到了幸子的手裏。
“將軍,紅房子那一邊……”
“幸子,這邊的事,我就交給你了。仔細地核實一遍,再把結果送到紅房子。”
五十嵐知道,柴山是有意讓幸子來處理花鳳美。紅房子那一邊,還將有一場針對杜鵑的審訊。
幸子看著將軍和五十嵐都走了,悶悶不樂的山口介站在走廊的轉彎處,形影孤單。
03
幸子推開花鳳玥的房門,看到五十嵐已經把花鳳美雙臂高舉地吊了起來。
“你再把這事的來龍去脈都說一遍,我們得逐一核實。”
花鳳美扭開頭,看到花七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呆呆坐在牆邊的睡塌上,雙手抱膝。
“都說了,我也是奉命做事。”
幸子抖了抖手裏的皮鞭:“現在不說也可以,那就等他們回來以後,接著再問……”
“說都說了,還磨蹭什麼呢?”
花鳳玥小聲的嘀咕使花鳳美很難受,半晌長歎了一口長氣。仔細地回憶了一遍,花鳳美發現自己基本上把事情的經過都交待了,陳誠司令官打算利用古鼎新在偽軍內部安插自己人的計劃,應該是破產了。在這種情況下,也隻能寄希望於杜鵑了……
聽完花鳳美有些傷心的敘述,幸子還是又問道:“誰是貓頭鷹?”
“不知道,在我還沒有安全以前,他不會出現。”
幸子突然又問:“那個杜鵑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出於一已之私,她對我有很深的成見,以為是我害死了她的人。這是幾年前的事了……”
“哦!”
幸子用手裏的皮鞭柄拍著打自己的大腿,仔細地聽完了杜家少爺的故事。
“花鳳玥,你安排一下,讓她暫時就在這裏休息。”
所有的真相都有強大的內在邏輯,當它完整地呈現出來時,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04
幸子到了紅房子,就聽到了刑訊室裏五十嵐的聲音。
“你是說,那個女人害死了你的丈夫?這事,我們可以替你做主。不過,你得幫助我們找到貓頭鷹。”
“貓頭鷹?”
“你們的情報處長已經供認,這是隻潛伏在我們內部的蛀蟲。”
片刻以後,室裏的女人才說:“這不是一二八師的人。敵後做情報的這一塊,基本上都是我發展起來的力量,根本不會取這樣的名字,來做代號!”
刑訊室內很幹淨,不去看略加收拾的刑具,裏麵的人就像是在聊天。
杜鵑坐在一張木椅上,雙手戴銬。柴山將軍坐在她對麵的長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抽著一支雪茄。五十嵐則站在將軍的旁邊,軍姿筆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