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卷:追風捕影 第八章:冬打雷(1 / 2)

01

沒有一點預兆,突然就是轟隆隆的幾聲響雷,窗外打起了豆大的雨點,沙沙作響。

老話說:秋後打雷,遍地是賊。其實,再過七八天,就應該是立冬了。這個時候還會打雷,很不正常:冬雷震動,天下大兵,盜賊橫行。

柴山讓花鳳玥先睡,自己又返身回到了辦公室。現在是最吃勁的時候,那一條戰線上出現了異常情況,都有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

真是怕什麼就會來什麼,東京憲兵隊長四方諒二從本土打來長話,指出中西功在被捕之前,曾經秘密地到過漢口。這個事實,合乎邏輯的結論自然是這裏有他的下線,以及藏身的地方。

四方諒二是當權者東條英機首相視為肱股的親信,他的話就算是捕風捉影,柴山也不可能掉以輕心。何況,一著不慎,就可能滿盤皆輸。

柴山知道中西功曾為蘇俄工作,一年前蘇俄國際間諜佐爾格的行跡敗露後,這人所領導的拉姆紮間諜小組瞬間瓦解,其成員紛紛出逃,又相繼落網。

這些人員來自九個國家,除了德國記者佐爾格以外,其核心成員還包括法國哈瓦斯通訊社駐東京記者勃蘭科,近衛首相的私人顧問尾崎秀實,日本畫家宮德四德和從事情報工作的中西功等等,共三十九人。

中西功是本州島三重縣人,畢業於上海的東亞同文書院。

這個學校是帝國培養日中雙語人才的基地,也是很多諜戰精英的成長搖籃。中西功的同窗好友很多都在日軍的情報部門裏工作,其中不少同學已經成了帝國的棟梁,獨當一麵。

同時,這人曾在華中派遣軍司令部裏從事情報分析工作,後來又升任中國派遣軍總司令部的情報顧問,還逐漸控製住了支那抗戰力量調查委員會。

現在,已經得到證實,中西功屬於尾崎秀實獨立發展起來的一個情報網,長期給延安的中共提供及時而準確的戰略情報。

02

柴山當然認識這個留著小平頭中西功,這人調到漢口時還不到三十歲,剛剛做了父親。

那是一九三八年的十一月,華中派遣軍司令部指揮進駐漢口鹽業銀行,負責整個華中地區的軍事、政治和經濟事務。

一年後,大本營把深入中國內地的陸軍力量編成中國派遣軍,便於統一指揮。設總司令部於南京,同時也就撤銷華中派遣軍司令部。從那時開始,柴山就沒有再見到過文質彬彬的中西功了。現在想來,曾經撲朔迷離的癸蠶案,應該就與此人大有關係。

經過細致的調查,四方諒二發現讀賣新聞上海總社的首席記者西裏龍夫也是中西功的同學。現在,也已經得到證實,西裏龍夫一直在為中西功源源不斷地提供各個方麵不為人知的有用信息。

根據四方諒二的說法,就在浙贛作戰的前夕,中西功在漢口呆了七天,具體的時間是今年四月下旬的最後幾天。有一種推測,中西功很可能是想通過漢水進入陝西,然後轉道去延安。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又改變主意去了杭州,並在那裏被秘密抓捕回國。

藏身之地?柴山首先就想到頗為神秘的思夢,她是朝日新聞駐漢口的特約記者,與那個西裏龍夫是同行。接著,他才把思維集中到了得月樓裏的幸子身上。四方諒二得到了一些知情人的口供,幸子在積慶裏時,曾與中西功有過一段時間的密切接觸。

想到了幸子,柴山有些為難,仿佛她現在就站在自己的眼前:穿著一雙木屐,身著鵝黃色的和服,細碎而平穩的步態既高貴又謙恭。說話也是柔風細雨的樣子,十分優雅得體……

要去拿幸子問話,當然不能去驚動給她提供過保護的膳英雄和其麾下的憲兵隊。

柴山決定親自去趟漢口的得月樓,先從側麵做些觀察和了解,再做出一個最後的判斷。

03

得月樓上的雅間裏,柴山盤腿而坐,幸子屈膝跪立。

日式的茶道在敬中求誠,柴山呷了一口新沏好的極品龍井,注意到牆上掛著一幅幸子寫的的草書:留青。

中西功曾把自己的臥室稱作為留青小築,這幅字就說明兩人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柴山指著牆上的字,故意地說:“我覺得還得配上兩字才好:落紅。”

“大工整反而不美,我也曾給它找了兩顆字:醉紅。”

柴山知道中共有一個高級女諜就叫這個名字,原來這個稱號的來自這裏。

“風塵點汙青春麵,自汲寒泉洗醉紅。”

幸子聽柴山說出了這句自己喜歡的詩,臉色微微地一紅:“其實,這留青也罷,謗醉紅也罷,都是遊戲文字。”

柴山含蓄地說:“我聽說,醉紅還是一種酒,一般是留給自己的情人喝。”

“這倒不清楚,我現在就去拿一點紅酒過來!”

不敢大意,柴山立即就摸出了自己的小手槍:“我已接到東京憲兵隊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