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溶溶漾漾白鷗飛,綠淨春深好染衣。
南去北來人自老,夕陽長送釣船歸。
這是杜牧在漢江上寫下的一首絕句,一縷閑愁就像碧空之上的繾綣雲絲。
自古就有漢水連天河之說,詩人宋之問也說:漢廣不分天,舟行杳若仙。秋虹映晚日,江鶴弄晴煙……
柴山凝視著浩渺江漢和翻飛的沙鷗,感到靳香已經輕著腳走了進來:“有人說過: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靳香走到窗簾邊,看著江漢的晚色,也是深有同感地說道:“千古文字,拾到了杜子美的手裏,可謂是研磨到了極致: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
柴山側頭看了看靳香,心想她竟敢去拿同一首詩說事,就不怕有阿諛奉承或者是賣弄學識之嫌嗎?
靳香渾然不覺地又說一句:“這條漢水,源遠流長……”
02
“漢江上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靳香彙報說:“讓王老虎歸順幾乎毫無可能,這人就是一個橫行霸道的梟雄,絕不會甘心居人之下。更何況……他有一個胞姐,遠嫁到了江蘇的常熟。幾年前,這人被我們的一隊士兵抓獲後,奸殺而食……”
柴山的臉色驟然一變:“那個一斛春裏的女人呢?”
“這人在宣城就被我們的騎兵抓過,也有強烈的抵抗情緒。遊擊隊利用了這一點,才竊獲到了我們特戰隊和運糧隊的行蹤。有跡象表明,跑掉的那個杜鵑一直在一二八師和遊擊隊之間穿針引線,沿江上下的皇協軍也是屢開方麵之門,使整個襄北的局麵有失控之虞。”
柴山回到沙發前坐了下來:“那個杜鵑曾經向我們檢舉了花鳳美,也是做秀?”
“應該不是,她應該不知道花鳳美還肩負著陳誠的秘密使命……那時候,他的人就潛伏市府和特務部裏,所以有點有恃無恐。”
柴山沒有再問話,直到聽完靳香的彙報,才說道:“一室之不治,何以定天下?”
靳香並不知道柴山的話指向誰……這次回來,她也聽說了幸子被扣押的事件,隻好找了一句寬慰的話:“將軍,我們的對手也不是一塊鐵板,我們可以從整肅皇協軍做起……”
“那好,這件事就由你負責。汪步青要是還敢護短,就一塊拿下!”
靳香知道柴山將軍已經下了決心,自己就辦一個鐵臉包公,容易多了。
03
靳香離開後,柴山把思維集中到了慕容槐的身上。
慕容槐剛從宣城到沔陽,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和遊擊隊取得了聯係呢?答案隻能是……
從宣城的回電看,慕容槐在一九三七底離開過弋江春,直到三八年的春節前夕,才從外地回城。中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去向不明。假設,這段時間慕容槐是去了皖南,那她的弋江春就應該是新四軍的情報站,難道宣城的憲兵隊就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想到了這裏,柴山就要通了蕪湖的長途電話,直接打進了那裏的憲兵司令部。
“將軍是問宣城裏麵的弋江春嗎?那裏以前是我們大隊長十六薙少佐的私人官邸,怎麼可能是共黨的情報站呢?”
柴山當然認識這一個昆曲迷,剛才沒有直接給他打電話就是害怕他對慕容槐有所回護。既然這樣,他又怎麼會讓慕容槐離開宣城呢?
在日軍裏,這一個十六薙絕對是另類,出身於一個以藝能為生的家庭裏。在報名參軍之際,他就曾宣稱自己要到支那學習昆曲,也要進一步弘揚日本古典戲劇的藝術成就。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反串藝伎,行歌舞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