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卷:於無聲處 第一章:金粟庵(1 / 2)

01

柴山看著一疊卷宗,吳承宗彎著腰站在將軍的右側。

“吳君,你對花船娘怎麼看?”

吳承宗把腰彎得更低了:“若是同夥,惠通藥房出事後,她就該撤走。當然,這隻是一種推斷。

“不錯,目前為止,我們的手裏就隻有這個線索了。”

吳承宗品出了話意,點頭附合道:“我想,五十嵐少佐會有辦法。”

柴山扭頭盯住了吳承宗,沒有發現半點應有的忌恨。這人畢竟吃過五十嵐虧,這多少有一點不近人之常情吧?還有一層,這人詳細交待了關小惠的藥品走私案,卻對流失的消炎藥隻字不提,難道說,他會對陳雅麗的行為毫無察覺。

“這件事情,還得你去查。”

吳承宗有些猶豫:“將軍,我不行……”

“沒有你的示警,這事也落不到你的身上。需要人手,可以去找鈴木嘛!”

挨了一悶棍,吳承宗隻好尷尬地笑了一笑,囁嚅地說:“那夥人也是早有察覺……”

柴山合上了手上的卷宗,推到了吳承宗的手邊:“黑衣社一案,五十嵐打草驚蛇。藥品案,也就捋到了一把草,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吳承宗翻了翻馬嘯天的報告,心想兩個重要證人的意外身亡,實在蹊蹺。還有,抓捕時竟沒有查出關小惠的藥店裏還設有密室和暗道,二十一號也難辭其咎……

“天馬行空,嘯聚山林。”

柴山說了句貌似不粘邊的話,就揮手讓若有所思的吳承宗退出了辦公室。

02

柴山坐在辦公桌前,似睡非睡。

等到鈴木從內室裏出來後,柴山才慢慢睜開眼睛,用手指頭叩擊桌麵。

“你要把花船案一查到底,那個吳承宗未必靠得住。”

“將軍,我們的人剛剛從周村回來,周墩子的七世祖還真是一個人物。嘉慶年間,以軍功從一個士兵升任遊擊。長毛席卷江南後,周家才破敗下來,種田務農。這個周墩子打小就偷雞摸狗,已經有十來年沒有回去過了……”

“那一個周小蘭呢?”

鈴木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她以前是童養媳,五年前在秦淮河上做起了皮肉營生。這兩年,背靠二十一號,十分活躍。”

“這次調查,有沒有發現什麼疑點?”

“周村倒是有一戶通共,已經被當地的駐軍查抄了。還有,那一帶的治安很不好,我們的清鄉作戰也不得力……”

沉思中的柴山眼睛一亮,一條若明若暗的線索漸漸清晰了起來。

吳承宗說得不錯,黑衣社之前的活動隻是虛晃一槍,菊水樓應該才是重慶人預定的下一個目標。

“大家都知道恩威並施,拿捏好分寸不容易。”

若有所悟的鈴木建議說:“我先讓吳承宗去審一審周小蘭,不怕他敷衍……”

柴山點了一點頭,就徑直去了隔壁的電訊室,裏麵有個兩米多長的大木台,滴滴噠噠的聲音響成了一片。

03

吳承宗一動不動地端坐在刑訊室裏,距離吊在木架上的周小蘭不過兩米。

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了,站在木架旁邊的日本士兵用腳踢了一踢筆立的圓柱,一半是無聊,一半是憤怒。

“稍安勿燥,我們有的時間!”

吳承宗不溫不火地說了一句,心想五號作戰事關整個世界戰爭的格局,重慶方麵一定會再所不惜……這菊水樓應該又是一道煙幕。從黑衣社到仁濟醫院,從關小惠的藥房到秦淮河上的花船,其目的是要把日本人的注意力引向二十一號,自亂陣腳?

這是一盤很大的棋,沒有誰不可以犧牲。

吳承宗細細地琢磨著柴山兼四郎的心思,有點昏昏欲睡。

“招了沒有?”

柴山進了門,把身上的將軍呢大衣脫給了鈴木,爽朗地笑了起來:“有意思,這算是豆腐掉到了灰堆裏?”

“還是將軍來問吧,我實在是琢磨不出要點來。”

柴山沒有計較吳承宗的態度,幾步就走到了木架的前麵:“有些抱歉,到了這裏,我們也有我們的程序……”

周小蘭用舌尖舔了舔幹裂的上嘴唇,不屑地說:“犯了夜禁,也是天大的罪?還勞將軍過來,親自審問一番?”

柴山用手擰了一擰女人的臉:“我們聽說,你也想去菊水樓?其實,到了那一邊,也沒有兩樣。”

周小蘭罵到:“這個砍腦殼的馬嘯天,盤算到了我的頭上!”

柴山回頭看了一眼,鈴木就把那個呆若木雞的日本兵帶出了刑訊室。

04

“吳君,還沒去過菊水樓吧?”

吳承宗當然知道柴山的意思,感到渾身發燒:“是這樣,我隻對日本的女人感興趣。”

這倒是事實,以前替鈴木做事的時候,吳承宗跟好幾個日本女人都有往來,巧妙地套取情報。

“吳君不妨試一試,我看都一樣……”

柴山嘿嘿地笑了笑,也慢慢地走出了刑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