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柴山當然知道，這支部隊是司令部為五號作戰組建的生化特戰營。
“八嘎，是誰在體罰士兵？”
戴白袖章的小軍官反應了過來，又行了一個軍禮：“請將軍就地視查，現場指導。”
柴山抬起手臂就往裏麵走，周小蘭也被裹挾進了一幢青瓦紅牆的小樓，最後被引進了一間裝修簡單卻布置雅致的茶道室裏。
“想喝點什麼，將軍要我們稍候片刻。”
一個身著和服的女子端著茶盤，跪到一個條形木案的裏邊。她的動作既輕盈又十分地規範，先是點燃了酒精爐，接著又從果盒裏取出了幾種甜點。
周小蘭有一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跪到條案另一麵……
沒有受到強迫，又何必犯賤呢？周小蘭回頭看了一看，輕便的推拉門已經合攏了，室內就隻有自己和這個既妖豔又漂亮的日本女人。
“哦……不必拘禮，隨意就好……”
周小蘭在室內找不到一處可以坐下的地方，幹脆問道：“有衛生間嗎？”
“跟我來……”
日本女人又蓋住了酒精爐，拉開了身後的黑布簾。
茶室的裏麵還有一間十分隱閉的內室，柔和的燈光和淡淡的迷香都似曾相識……
02
很顯然，這都是柴山精心地安排。
周小蘭也完全清楚，自己聽到的慘叫來自於一個中國男人。
這些年，孤淒埂一帶的住家戶都夜不熄燈。說是到了萬籟俱寂的後半夜，冤死的孤魂野鬼都會飄出來……
周小蘭把花船放進玄武湖，就是為了搞清楚這件事。現在可以肯定一點，在這個給水部隊的訓練場裏，一定還藏著一個還不為人知的監獄。
所謂的給水部隊也不是什麼後勤部隊，而是極度凶殘的生化部隊，掃蕩浙江衢州及周邊地區的大鼠疫就是這支部隊所為。重慶方麵一直都拿不到確鑿的證據，交給美國方麵。
周小蘭環視了一眼，發現室內不僅放著塌塌米和沙發，還有一個梳妝台。衛生間裏放著抽水馬桶，幹淨的水門汀光可鑒人。
其實，周小蘭根本沒有一點便意。好在，她又看到了一個設施齊全小浴室。
“我可以洗個澡嗎？這一身又髒又汗……”
“當然……將軍可能會耽擱兩三小時。裏麵的衣架上還有幾套我訂的新衣，若是覺得喜歡，就換上吧……”
周小蘭微微地一笑，就向裝著紗窗的浴室走去，心想還人還真會巴結。
日本女人依舊是彎腰俯首，側了一側自己的身體就輕輕拉開了背後的格子門。
這間浴室呈丁字形，完全抱住了一牆之隔的衛生間。正中有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旁邊有衣架，還有一個放著化妝品的矮木櫃。牆麵上掛著一層白紗，遮著一麵落地的穿衣鏡。
“桶裏有兩個閥門，有色的那一個控製著熱水。要是嫌太熱，就放一點點涼水……”
等到日本女人知趣地退了出去，周小蘭總算得出了一個判斷：自己的身份應該還沒有完全暴露。否則，自己就該到刑訊室而不是這裏了。
03
三七年秋，周小蘭心頭一熱就和同學們一道選擇了報名投軍。
經過一個月的短期培訓，周小蘭便到了蘇浙行動委員會，做了一個文秘。
上海淪陷以後，上麵要她先回家鄉，想辦法在秦淮河上跑一跑運輸。誰也沒有想到，華東的中統和軍統都不堪一擊……周小蘭便成了一隻斷線的風箏。一年前，戴老板才派人找到周小蘭，讓她接受關小惠的領導，做了備用站的交通員。
有的時候，一念之差就完全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知道惠通藥房出事後，周小蘭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撤離，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向組織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周小蘭洗完澡，故意換上了那個日本女人的和服，開始慢慢地化妝。
外麵的留音機在放日本音樂，那個應該叫茶師的女人還跪在條案前搗弄，仿佛不做到精益求精就不算完。
中國人喝茶講究隨意，到了日本人的手裏完全就成了做樣子，沒有一點點生趣。
音樂也是這樣，中國民間的小調鮮活輕快，島國的風格卻總帶著一份看不見也捉不住的哀傷。
周小蘭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周旋多久，能不能拿到有送生化部隊的證據。老人們說過，一切都是命，是禍躲不過，到頭來還不是該咋樣就咋樣……
“交給你的人呢？”
“還在打扮，我去把她叫出來。”
周小蘭聽出是柴山的聲音，正準備主動地出去，又聽見柴山說道：“不用，我還有事。”
柴山沒有進門就走了，日本女人送了幾步就回來了，並且直接推開浴室的門：“你是叫周小蘭吧？我是司令部情報課的栗原北雪，負責組建一支特戰隊。剛才，我接到通知，你已經是我們的第七個隊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