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小蘭曾經幾次看到栗原北雪去找這個軍醫,兩人關係曖昧。
現在,軍醫橫插一腳,應該是為自己的調情之舉,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栗原北雪也一樣,仿佛知道這個軍醫一定會找過來索人,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悅。
“周小蘭,你要是給我們無病裝病……”
“我們走,隻要我在,她就不敢拿你怎樣!”
瘦高的軍醫戴著金邊眼鏡,就像一把豎起的技術刀。
看到軍醫已經帶著周小蘭出了大門,栗原北雪回頭就換了一個調門:“練秀枝,你是怎麼回事?一次緊急集合需要化上十分鍾?”
周小蘭聽到栗原北雪還在刑訊室裏訓人,心想人們都說兩害相權取其輕,便把自己的肩膀向日本軍醫的身上靠了靠。
“不用管,這個母夜叉就是愛咋呼,其實也就是嚇一嚇怕她的人。”
周小蘭不可能去相信一個日本軍醫的鬼話,這人很明顯是想在自己的身上討一點便宜。
“我的病,很嚴重吧?”
“談不上,我的眼裏,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病……”
聽話聽音,周小蘭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是命不好,很可能已經出不去了……
02
果然,軍醫直接把周小蘭帶進了茶道室。
這個既然有這裏的鑰匙,很可能他才是這裏的真正主人。
“這是你的寢室?”
室內有暖氣,軍醫脫去自己的外套,盤腿坐到了放著茶具的木案前。
“你也過來!”
周小蘭雖然不是很情願,最終還是默默地跪到了軍醫的對麵。
“聽說,你是周村的人。我去過那兒一次,真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想到了家鄉,周小蘭感到有一些黯然神傷。在心頭漸漸地浮現出了一首古詩: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說什麼山寺月中尋桂子,現在是……現在是……
屋裏很幹淨,好像還換了一種香,很快就把周小蘭帶到了縹緲的幻境之中。“花姑娘,不要跑……”
一隻雲船從蘆葦叢中蕩了過來,船頭上站著兩個端著刺刀的日本兵。
到處都是桃花爛漫,又像到處都是衝天的火光。殘垣斷壁,那是一戶戶敞開的家;翻箱倒櫃,三五成群的二鬼子到處亂竄,見門就砸。
“花姑娘……”
很快,周小蘭還是聽到身後響起了幾聲清脆的槍聲。雙腿一軟,整個人也倒進了一窪汙水氹裏。
七八個日本兵從三麵圍了過來,一隻張嘴呲牙的大狼狗衝在最前麵,撲進水裏就叼住了周小蘭的一支腳
“這是什麼?”
日本人很快就從鞋底的夾層裏剖出字條,周小蘭翻起身就往刺刀尖上撲去,又被一拳擊中了腹部……
03
不是大雨傾盆,而是一大桶涼水從頭淋到了腳。
周小蘭發現自己被高吊了起來,陰森的刑訊室又像是自己去過的射擊室,有一麵牆上布滿了彈孔。
“皇軍很仁慈,你再執迷不悟,那就是自找苦吃!”
頭戴狗皮帽的漢奸還在反複地講著道理,日本人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你隻要說出字條的來龍去脈,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再說了,這字條上的內容,皇軍已經知道了,你要找的那支遊擊隊,已經是列隊去了閻王殿……”
自己人中間一定有叛徒,周小蘭卻無法確定他到底是誰?不是自己的上級,又會是誰呢?
“盡說些廢話,去把周小蕙帶進來。”
一個日軍頭目用手抓住漢奸的胸口狠狠一拽,就站到了周小蘭的身前:“你不想說,我們能理解,畢竟在蘇浙行動委員會裏風光過嘛……你想一想看,我們會怎麼招待戴老板喜歡的女人呢?”
周小蘭心裏頭一驚,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叛徒竟在軍統的高層。
“放了我的小妹吧,我的事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你要是真想頑抗到底,你的父母和小妹都必死無疑。”
日軍頭目把這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近乎崩潰的周小蘭也是聽得字字驚心……
04
這是豐盛的夜之宴,軍統的降將王天木、萬裏浪、蕭家駒、陳恭澍、羅夢薌、王鍾麒和李濟時等都在場,這群人幾乎就是戴笠的大半壁江山。
周小蘭獨自坐在角落裏,沒有一點心思。到底是誰出賣了自己,還重要嗎?自己畢竟保護下了關小惠這條線,也讓小妹脫離了魔爪,帶著父母去了蘇北。
“小蘭,在這慶功宴上,可不許拉著一張臉,就像在哭喪!”
西裝革履的王天木端著高腳杯走了過來,滿麵春風,風度翩翩。
這人已年逾五十,不僅是戴老板的兒女親家,還素稱軍統裏的四大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