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馬嘯天就像傳說裏的半人半獸,時而高深得像一個哲學家,時而又會張大血盆大口吐出獠牙。
06
“放心吧,這人壯得像條牛,死不了!”
羅紅本來就有所誇張,現在正是台階:“他傷得不輕,流了一地的血。”
“我的槍,我的子彈,能傷成什麼樣,我心裏有數。”
羅紅心頭一驚,眼前又浮出了接頭時的場麵。高速的子彈穿過那人的小臂,打在水門汀地麵上,還彈了幾米高。
看到大卡車倒頭就衝出了菜市場,馬嘯天伸手摟住羅紅的腰:“表現不錯,呆會兒回醫務室,再接再厲。”
“就不怕我再說錯話?”
“誰不犯錯?心存一念之善,就錯不到哪裏!”
羅紅沒有想到這人會這樣說,問了句:“到底什麼才算是善?”
“就是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一段時間,我讀了幾本那邊的油印冊子,感到剝奪剝削者的理論就是以惡製惡的翻版,完全近乎於土匪的口吻和行徑。從古到今,匪患不絕,那就是國基不穩,民無寧日。”
“不對吧……自古都是逼上梁山,替天行道!”
馬嘯天捏了一捏女人的腰身,又把手指頭向褲腰裏麵頂了頂,嘴上卻說:“逼上梁山是個托詞,替天行道也是一個借口……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天何言哉?”
立場不同,角度不同,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就不同……馬嘯天出自於耕讀之家,羅紅則生活在市井之中……
羅紅不服氣,捉住了馬嘯天蠢蠢欲動的手:“我看呀,你就會大言不慚!”
“隻要不說我裝神弄鬼就行!”
這個馬嘯天還真不是一個莽撞的武夫,這也是話裏有話。
羅紅知道這人是想說:“我們誰也不能手握真理,理論爭辯代替不了武器的批判。”
“你這是自負人!”
馬嘯天突然抱住羅紅,張嘴就吹開了她的秀發,咬住了臉邊的一隻耳垂。
07
市黨部的醫務室隻有一個女醫生,從設立到現在也就半年時間。
“淩醫生,怎麼樣?”
馬嘯天推開門就問,坐在桌前看書的女醫生氣惱地說:“就你事多!”
“你學了一身本事回國,不用出來也是一種浪費……”
原來,這個淩醫生剛從日本留學回來。家裏和男友都不同意她去醫院找工作。馬嘯天知道後,就把她哄到了這裏。平常上班沒有鍾點,也不處理刑傷。
“我說過,事不過三!”
馬嘯天掰著自己的指頭,嘿嘿地一笑:“那就還有一次!”
淩醫生拉下臉,公事公辦地說:“你也知道,隻有一處貫通傷,現在傷員還在休克期。”
這個馬嘯天很有女人緣……羅紅不想多聽他們的事,就走到了劉黑子的病床前麵。
傷員正在輸液,臉上已有了一點血色。方翠花輕輕揭了一揭被蓋,裏麵的傷腿上也已經纏上了白色的繃帶。
“有機會,你好生勸一勸劉黑子。有什麼事,主動說出來,這樣大家都好!”
方翠花使勁地點頭:“我們知道……我們知道好歹……”
“羅茵茵,你可以走了!”
這時,淩醫生在羅紅的身後說了一句,就像是有人動了她的奶酪。
“這是醫生的工作習慣,我們明天來提人!”
“你敢!”
馬嘯天看到淩醫生杏眼圓睜,立即就把雙手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