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麵關養了十來個奶娘，不僅可以見人點奶，還能夠邊玩邊吃。還有一種方式叫人體盛，一個洗得幹幹淨淨的奶娘裸體平躺在條案上，身上放著五顏六色的菜品，都散發著濃鬱而誘人的奶香……
04
徐來衝出了門，馬嘯天並沒有要動的意思，隻是給羅紅使了個眼色。
會心一笑的羅紅幾步就追上了徐來：“姐也走，這些個男人不好這一口，就好那一口。”
“我……我實在看不下去……”
“其實，你也可以換個角度想。現在求生實在是太困難，這一個奶娘的收入就能養活一家十來口人。”
徐來知道這是強盜邏輯，也隻能忍氣吞聲地說：“我不怨別人，隻怨自己不爭氣！”
“怎麼這樣說？”
聽到了羅紅的反問，徐來呆呆地怔了半天，才欲哭無淚地唱起了一句毫不沾邊的古詩：“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
“我就說嘛……馬嘯天任何時候抓你都沒有錯！”
“抓吧！抓吧！抓完了烏鴉就抓麻雀！”
羅紅抓住徐來的雙臂就搖了搖：“我們還是回去吧，你給姐姐一個麵子，我回去就把周小蘭放了。”
“放她做什麼？”
“要不，姐就幫你做幹淨！”
羅紅想了想，有一些猶豫地說：“還是讓她滾遠一點吧，眼不見心不煩就行。”
05
“風吹柳花滿店香, 吳姬壓酒喚客嚐……”
看著羅紅把徐來誆了回來，已經把奶娘支走的馬嘯天立即就豪情大發，想起了李白和他的將進酒。
“馬嘯天，少得意！我敢回來，就不怕你亂來！”
羅紅含蓄地笑了笑：“今晚是我做東，諒他也不敢喧賓奪主！”
店老板不失時機地走過來，彎著近九十度的腰站到了羅紅的身後：“大君，要不就嚐一嚐我們這裏的山珍九肴？”
“給我說說看！”
“這山珍有葷有素，我們已拿不出熊掌、駝峰、豹胎和猴腦，野山雞還有一隻，再配上特供的鮮筍、竹蓀、燕窩、香菇、銀耳、枸杞、鬆子和板栗，也很可口。還有幾隻雞腿菇可以做湯。”
羅紅看了徐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去吧，要是給我們串了味，你這個野雞店就不要開了！”
精明的店老板不斷地點頭哈腰，知道這個日本小女人能壓馬站長一頭。
06
天剛黑盡，夫子在無數電燈的照耀下，恍若白晝。
有人說書唱戲，也有人舞獅耍猴，熱鬧得就像是人頭攢動的元宵節。
揭著擔就能賣小吃，用兩張長凳搭個床板就能賣古董、舊書和字畫。賣花賣煙賣瓜子幾乎都是小女孩的事，報童也在人群中亂鑽。這喧囂的世界，每天都要鬧到半夜，才能安靜下來。
有一對要著樸素的青年男女，在南子魚灣的大門外扯出了一個場子。男人一身黑裝不過二十四五歲，先敲了一通鑼。女子穿著白衣黑褲，隻有十七八歲，卻十分精神。
“各位大伯大哥，各位太太小姐，各位大老爺們，今天，山東王虎借這塊寶地獻醜來了。有錢的幫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這時，小姑娘已經舞起一把單刀，嗖嗖生風。馬嘯天也算是半個練家子，立即就朝著窗外拍起了手掌。
眾人看到是馬爺在幫場，都爭先恐後地大聲叫好。有幾個闊少也扔出了鈔票，兩眼卻死死地盯住了少女紅腰帶上的胸部。
“討債鬼，沒得好死的……”
有一個少婦被人暗暗地摸了一把，張嘴就罵。幾個闊少立即就轉移了自己的興趣，把那個模樣俊俏的女人圍了起來：“哪家的小媳婦？竟美得讓哥哥們心痛！”
眼看那個女人就要吃虧，羅紅幾步就竄到了門外：“哪個敢野？就給我先站過來！”
就是眨眼的功夫，那幾個無事找事的闊少便完全消失在了擠擠攘攘的人群中。
徐來發現羅紅還是古道熱腸，見人有難就想施以援手。也許可以這樣理解吧？她選擇投靠日本人，隻是希望自己能夠更有力量。
07
馬嘯天回了二十一號，徐來跟著羅紅回了桃花庵。
“姐，我剛才默默許了一個願，想到了一句古話：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肚子裏的小九九。姐說過話，那都是板上釘釘。”
徐來心思縝密，小的時候往往依賴羅紅姐的決斷。在這個瞬間，她突然感到一切都回到了重前：“漫雲女子不英雄，萬裏乘風獨向東。詩思一帆海空闊，夢魂三島月玲瓏。銅駝已陷悲回首，汗馬終慚未有功。如許傷心家國恨，那堪客裏度春風。”
“就是嘛，姐也回送給你一句：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
徐來沒有想到自己的羅紅姐還能這樣地意氣風發，心想就算是她真做了漢奸，也斷不是為了自己的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