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都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肖竇娥從窗子裏打量著剛剛立起來的戲台,注意到它有右側有一個孤另另的圓木墩。
是不是應該再擺上一把闊口大斧和一個沒有提手柳條筐呢?難道這就是日本給自己準備的斷頭台?
肖竇娥想了想就笑了出來,在心裏對自己說道:“怕什麼,早死早投胎!”
地上有層薄薄的雪,比灰蒙蒙的天還要明亮些。已經可以聽到爆竹聲了,稀稀落落還不成氣候。
沒有親人,肖竇娥最害怕過新年。以前還有一個很貼心的相好,也在半年之前的那一場變故中,被日本憲兵槍殺了。
“老娘就是死,也要拖上幾個墊背鬼!”
肖竇娥跺了一跺腳,輕輕地說了一句狠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她準備養足精神和力氣,放手一搏。
枕頭底下有隻幾亮閃閃的柳葉鏢……那一次大圍捕,日本人憲兵隊是成心殺人,手中的鋼鏢哪有槍裏子彈快?
這次就不同了,何況這幾支鋼鏢早就淬上了上好的蛇毒,從來都是見血封喉,一擊奪命……
02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跟著這一支曲子的旋律,肖竇娥仿佛又回到了上海灘的大世界,看到了憨厚的一根筋。
其實,這個一根筋最初也是一頭預定的肥豬。這人給張嘯林交了一大筆錢,仍然纏著要見肖竇娥。
一天晚上,張嘯林心滿意足地從肖竇娥的身上坐了起來,慢悠悠地說:“現在,你自己先回去,好歹也去見一見那個一根筋,想一個辦法把他打發走。這人是習武之徒,我們做事得講分寸,適可而止。”
回到自己的家,一根筋已經坐在屋裏的長沙發上了。他高翹著二郎腿,手上玩著兩把墜著紅綢的鋼鏢。
“快說吧,想幹什麼?我的身上長滿有刺,當心紮著你!”
知道一根筋已經拿出了一萬法幣,肖竇娥脫掉外衣就坐到了這個愣頭青的身邊:“是陪你喝酒?還是陪你跳舞?幹完了正事,就給我滾!”
“說起來,我本來隻想看你一眼。”
“看什麼?我又沒有長三頭六臂,有什麼好看?”
一根筋收起了自己的鋼鏢,說了一句:“不是有句話麼?情人眼裏出西施。”
“說什麼東施西施,還不都是男人的玩物……愛看就快看吧,最好是多看幾眼,別糟蹋了自己的血汗錢!”
當時,一根筋的氣息吹到了肖竇娥的臉上,燙得就像張嘯林手指上的紅煙頭。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兩人對視了足足有幾分鍾,一根筋才哈哈地笑了起來:“錢算什麼?千金難買美人笑!”
“哼!還是一個小色迷。”
這時,一根筋抓住肖竇娥的手腕,就說了一句:“跟我到漢口,我一樣能保護你,讓你風光無限!”
“吔,賊膽不小,我怕你還沒有進吳淞口,就滿嘴是泥!”
“你是真不想走?罷!罷!罷……不走就不走!你做你的勾當,我找我的營生。”
半個月後,張嘯林就把肖竇娥轉送給了一根筋。從此以後,也沒有再從中橫插一腳。
03
日本來了,一根筋幾乎是夜夜都要外出,回來得也是有早有遲。
很快,一個神秘的黑衣飛刀客就上了專登花邊新聞的小報,還有一幅模模糊糊的背影照片。
肖竇娥把報紙拍到了一根筋的麵前:“就你能?一個人能抵得上蔣委員長的幾十萬的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