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卷:鳩彥親王 第七章:摘纓會(1 / 2)

01

這是大年初一,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中,有不少身影都是賣花女。

淺羽嘉代慢慢地開著車,突然側頭問坐在身旁的孟小菲:“你不反感美國人吧?”

孟小菲不知道這一個冷豔的女秘書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隻好誠懇地說:“不喜歡,也不反感?”

“為什麼?”

“所有的喧囂都是過眼雲煙,存在就是幻滅!”

淺羽嘉代笑了笑,本想停下車去買一束梅花,小車是越滑越慢,心卻越來越沉……

已經臨近中午,平常賣早點的店家才剛剛開門升火,彼此間說完了恭賀新禧或者開門大吉的話,就開起了黃色的玩笑。

食色性也,這自然是無可厚非。

淺羽嘉代遞給孟小菲一疊錢:“你下去幫我選幾束花吧,隨便再給我帶一點油酥年糕回來。”

孟小菲想說自己也有錢,轉念一想便收下了:“小時候,每年我都搶著做散財童子。”

淺羽嘉代感到有點不是滋味,覺得孟小菲沒有必要這麼小心。

02

淺羽嘉代沒有到過南京,卻仿佛熟悉這裏的每一條小巷。

車窗的外麵就是冰封的莫愁湖了,有幾個紅紅綠祿的小孩在上麵來來回回地溜著玩。

當年,錢小妹跟著王爺一路南下,最後一站就住在莫愁湖畔。也是冰雪晶瑩,也是在冰麵上翩翩起舞,身輕如燕……

“如夫人,老爺回來了。”

錢小妹揮了揮手,讓報信的小丫頭先回去。

幾天下來,老爺已經弄了好幾個女子進屋,還說是就嚐一回新鮮。

願掬銀河三千丈,一洗女兒故態。收拾起斷脂零黛,拔長劍,倚天外。

沒有尋訪到曾經的秦淮八豔,老爺隻能讓苟活下來殘花敗柳去唱昔日的歌。

一份屈辱,一份無助的掙紮……錢小妹不敢麵對她們的目光,也害怕勾出眼裏的淚,讓老爺生氣。

鄉國烽煙何處認?橋亭卜卦誰人識?

三尺焦桐遺古調,一杯黃士埋忠穴……

雪越下越大,老爺把馬拴到柳樹上,怔怔地看著溜冰人在湖麵上背著雙手,仿佛是若有所思。

03

一卷離騷一卷經,十年心事十年燈,

欲哭不成還強笑,諱然無奈學忘情……

康熙十二年,三藩舉兵叛亂,東南數省重燃戰火,一夕數驚。

老爺帶兵去了浙江金華,把病懨懨是錢小妹和一個忠心耿耿的老仆留在了南京。

已見寒梅發,複聞啼鳥聲。

心心視春草,畏向玉階生……

院子裏冷冷清清,唯一的生氣就是裝瘋賣傻的老仆和幾個女傭的說笑聲。

老仆以前是毛文龍手下的小嘍羅,青年時也做過打家劫舍的營生。兵部尚書兼薊遼總督袁崇煥殺了海匪毛文龍,他便跟著幾個生死兄弟投奔了清營。

都說苛刻的崇禎帝怒殺書生意氣的袁崇煥是個自毀長城的大敗筆,斷送了大明江山。

其實,從萬曆帝開始,整個官僚體係的寄生蟲們都隻會做三件事情:阿諛奉迎、推諉扯皮和貪贓枉法。

帝問天下事,官貪吏要錢。八方七處亂,十爨九無煙。

黎民苦中苦,乾坤顛倒顛。幹戈從此起,休想太平年……

這首當時的民謠音猶在耳,大千世界已經又走完了好幾個花甲。

04

似曾吟古調,幾度失迷津。

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

老爺從前線凱旋而歸,不僅有一車珠寶,還有三車女人。

後院的慶功會已經鬧到了午夜,依舊是燈火通明,絲弦不斷。

十幾個捆回來的女人換上了新剪的綾羅綢緞,一個個都有模有樣,花枝招展。有人唱歌,有人獻舞,有人端菜送酒,前前後後地忙個不停。

得寵的女人笑得很歡,兩個武夫正在興高采烈地劃拳打擂台,說是誰連贏十二場,就能從席間領走一個女人。

“一定高升……哥倆好啊……三星高照……四季發財……”

從罰酒到博取嬌娃豔婦的彩頭,他們肆無忌憚地吵鬧著,爭強鬥狠地亂成一團。

老爺讓錢小妹去給他的將士們敬一輪酒,剛剛才走出了幾步,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左腕:“如夫人,不妨就從我這裏開始吧!”

很顯然,這就是老爺故意安排的摘纓會,希望以此犒勞三軍。

“要浪,也輪不到你這個小蹄子!”

場子的一頭,兩個女人打了起來,彼此都抓著頭發,撕扯開了領口。

一群清兵清將圍在外麵,笑得前仰後翻。錢小妹根本無法理解,這些女人怎麼會沒有一點做人的血性!

“還敢肇事?還不仔細你們的皮……”

錢小妹側身擠進了人群,剛剛把這兩個女人拉開來,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倒在了人群中。七八隻手都伸了過來,又摸又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