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用了幾分鍾,費俠才平伏了自己的心情,慢慢推開審訊室的門。
被幾條皮帶束禁在審訊椅上的凡曉夢已經泣不成聲,燈撚子和黑大漢則無所事事。
費俠直接走到了審訊桌前,拍了拍台麵:“去弄點好吃的東西過來,在問題還沒有徹底搞清楚以前,就不能亂給別人扣一頂漢奸的帽子!”
這些跑腳的事都是黑大漢在做,燈撚子把情報處轉來的材料遞到了費俠的手裏。
“你去給我打點熱水進來,我先問一問情況。”
燈撚子心領神會,先走到牆邊打開了排風扇,出去時又輕輕地關好了門。
室內真是有一點悶熱,凡曉夢的衣領和胸襟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顯出了楚楚可憐的樣子。
“現在大戰在即,日特的活動非常猖獗。我們請你進來是想弄清楚問題,這可牽扯到幾十萬國軍將士們的生死,開不得玩笑!”
凡曉夢好不容易才收住了淚水,開口就嘟囔了一句:“總之,我不是你們要抓的漢奸!”
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了地,隻要抗日英雄的這個侄女不是死攪蠻纏之人,事情就還能擇善而行。
費俠對凡曉夢友好地笑了一笑,立即又強調:“即使你不是,你身邊一定有人做了這樣的勾當。現在是特殊時期,你必須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揪出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日特來!”
“我……我……”
“有話就說,隻要不是存心破壞我們的抗戰,就算是糊裏糊塗做出了一點錯事,現在也可以將功補過!”
凡曉夢很感激地看了一眼費俠,詳細回憶起了她與幾個可疑人員的接觸,其中就包括電影皇後胡蝶。
燈撚子把熱水打來了,給凡曉夢擰了一張熱毛巾。
黑大漢也端來了幾碗紅油抄手,還很體貼地給凡曉夢捎來了一盒萬金油。
還好,凡曉夢從始至終都沒有提起自己的情報處裏的不幸遭遇,仿佛她也很想忘掉這些不愉快和難言之痛。
這樣的事情,費俠也曾目睹過兩三次。那些被侮辱的姐妹都曾是自己的同誌,真是刻骨銘心。
訊問慢慢地走上正軌,燈撚子的鋼筆在一疊紙上沙沙直響。黑大漢把一堆盆盆碗碗都收走後,就沒有再回九號廳。
02
十月六日,中統的人將中共上海中央執行局的秘密交通員陳啟惠送進了刑訊室,費俠就是書記員。
費俠並不認識陳啟惠,感到她就是某個學校裏的學生。已進入了秋天,她身上還依舊穿著一件薄薄的洋布碎花單衣。這時,她的雙臂已被反綁,反抄在身後吊在了頸上。臉上有些浮腫,兩眼很迷茫。領口被交叉的雙股麻繩壓死了,衣服的下擺撕掉了一大塊,露出了白生生的肉。撕下的衣擺應該是用來堵嘴了,進了中統局就拔出來扔了。
在這一段時間裏,趙立仁連續奮戰,確實累得不輕。午飯之後,他眯了眯,現在仍然是兩眼惺忪,一副還沒有睡醒的邋遢相。
“哦,原來是惠妹呀?在那邊很無聊吧?想你的趙哥了?”
“滾開點!無恥之尤!”
趙立仁回頭看了看埋頭寫字的費俠,幾大步就竄到了女交通員的身邊,把被捕者從頭看到了腳……
這人從被捕到現在也就幾個月,已經成功地轉化了二十幾個被關押的黨員,現在的身份就是中央組織部特工總部說服組的小組長。
“小手都捆腫了,剛才就喊聲趙哥,也不至於受這樣的罪……
“滾開!”
這一次,趙立仁立即就還以了顏色。他揪住陳啟惠的頭發,連抽了十來個耳光。雖說不是很重,還是把有點不知所措的女人給打懵了。
“神氣個毬!到了我這裏,還敢使性子?”
陳啟惠確有幾分姿色,費俠完全能肯定,趙立仁追求過陳啟惠,應該是還吃過不少的閉門羹,卻又賊心不死。
03
費俠注意到,站在陳啟惠身後的兩個外勤一直在搖晃身體,就出了審訊室。
黨的秘密交通員都經過了很嚴格的挑選,不能接受同誌之間的私情就是一條鐵的紀律。
其實,悲劇早已注定。一般情況下,都不會直接用刑,而是先要殺一殺被捕者的傲慢和銳氣。倘若被捕者是女性,幾乎都很難逃掉刑前的一場輪奸。就算趙立仁有心袒護,也未必敢壞了這條不成文的規矩。
在衛生間裏磨蹭了半個多小時,費俠還是得回刑訊室。內部的同事都清楚,自己是淘濯齋案的負責人,不在現場肯定不行!
刑訊室的門沒有關死,還有好幾步遠就聽到了裏麵的聲音:“屄都紅透了,還給我們嘴硬!”
屋子裏有張刑椅,小特務叫它春凳。這東西比一般椅子略高一點,後麵的靠背上還多了根一米多長的橫梁。兩端釘有鐵環,可以吊起並支開受刑者的雙踝。
在輪奸前,有時還會先用滾燙的濕毛巾捂一捂女人的下身,甚至是剃掉或者用尖嘴夾慢慢拔掉被熱毛巾燙軟了的陰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