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剛才,陳梅說的話,也未必全是矯情。
她提出這個行動方案時,就注定自己是一個肉彈的候補者。再從她前後所物色的幾個人來看,都不足以成事。
“痛莫過於情傷,哀莫大於心死,人死次之……”
巫馬害怕陳梅找借口換下岑文佳,又緊了緊領帶,輕輕地叩了叩房門。
“急什麼?怕我把你的岑妹吃了?”
屋裏,岑文佳已經換上了趕做出來的製服,站在燈光裏麵。一身藍衣,雙頰微紅,就像婷婷玉立的非水芙蓉。
“怎麼樣?”
陳梅也換上了自己的空姐裝,從門後的暗影之中走了出來。這身服裝早就做好了,洗了一水之後,顯得更加貼體。
“都好……都好……”
巫馬的聲音有一些變調,麵對兩個整裝待發的花木蘭,有一個聲音如鯁在喉:“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哪得知?
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曆史往往是驚人地相似,倘若四川不保,國將不存!
02
巫馬和陳梅一起回到樓下的辦公室,時間已經過了午夜。
“陳梅,你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在你的眼裏,岑文佳的董小宛傳奇該怎麼寫?”
巫馬知道這句話的用意,不敢草率回答。想了一想,才說道:“童年的不幸,導致小宛賣身還債。邂逅冒公子後,小宛投身為妾,用心侍夫。在影梅庵憶語裏,冒公子有意回避了很多具體的瑣事。可以肯定,嚴密的封建禮教與小宛的心性格格不入。在九年無可挑剔的日常生活中,小宛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和委屈。僅從這一點看,冒公子的影梅庵憶語就是遮遮掩掩,未可全信。我傾向於小宛被洪承疇擄到北京,送進了皇宮。傳下來的兩幅小像,也應該是出自於這段時間。有材料說,孝莊皇後把小宛留在了自己的身邊,這很可能是想用小宛拴住多爾袞。小宛病逝後,癡情的少年天子便看破了紅塵……我也同意岑文佳的猜測,後來洪昇以此寫了長生殿和石頭記。洪昇沉水後,曹雪芹將石頭記增刪成了一部紅樓夢……”
“我可不想忍氣吞聲!”
“不對!我更欣賞小宛的堅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香遠益清,亭亭淨植。”
就像是在玩川劇的變臉,陳梅略帶揶揄:“想什麼?我就沾泥帶水,愛要不要!”
“好了,我們都早點睡!
“還是我來守電話吧,你自便!”
陳梅也知道,明天飛機升空後,大大小小的事還有很多……
03
關了燈,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陳梅沒有一點睡意。
陳梅有一些想笑,又仿佛被勒上了絞頸繩,或者是被一隻大手掐住了脖子。
還是想笑……應該是既嫵媚又虛偽的那一種笑,就像一個浪蕩的娼婦,雙目斜視,紅唇如血。
這是一個邪惡的世界,到處都是嗜血者的狂歡和縱情高歌。
強大的生產力和就速運轉的流水線催生出種種變態的消費,琳琅滿目。
有了嗎啡,就可以分裝快感。有了神秘的天使一號,還可以連續擊發出性高潮。
把炸藥裝進金屬殼做成子彈,再把子彈填進彈匣或者彈倉,就能為所欲為。
陳梅從自己的小坤包裏取出高爆彈,裏麵的火藥能在瞬間產生出幾百倍的高壓氣體。
基於攜帶的特殊的性,美國人把這三枚拳頭大小的東西做成了紡錘形。其表麵布滿了腕豆狀的小顆粒,就像是一串葡萄。起爆裝置由帶密碼的無線電波控製,在登機前打開接收器就成了。
炸彈的尾部還專門做了一個金屬環,方便登機後把它從體內取出來。
據說,沒有取出來也不影響機毀人亡的效果。它爆炸後,會分裂出幾十顆帶銳角的小鋼塊,任何一枚都能打穿飛機的艙舷……
04
活著就是奇跡,死才是歸宿。
在科學的試驗室外,生命還意味什麼?
誰能夠寫出夢的分子式?確定出靈魂的成色和意誌的動能?
在七十六號裏,有一間設備齊全的刑訊室裏。可以彈鋼琴,也能聽一曲交響樂。所有的音符不是出自於金屬和琴弦的顫抖,而是血淋淋的肉體。
“你別做夢了……我不同意,就死不了……”
刑前,李士群常常把這句話當成開場白。這人根本就不問口供,就像是在一隻小白鼠身上測試疼痛的域值。
陳梅也發現,痛與快感有聯係,愛和憤怒也可以悄然轉化,就像生與死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