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不該殺了鄭蘋如！”
“真有興趣，可以去問一問追過你的林之江。”
陳梅很想笑，甚至是笑得地動山搖，讓倒灌的海水蓋過自己的頭頂。
“好槍手都會給自己留一發光榮彈，這不就是你的使命嗎？”
陳梅對自己說道，小心翼翼地把高爆彈放進了體內。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就像大猩猩壓到了自己的身上。
05
突然，陳梅的腦海裏閃出一個很荒誕的念頭。
難道是董小宛替皇後殺了多爾袞？也替順治泄了心頭之憤。
董小宛比多爾袞小十二歲，兩人都屬鼠。有人說屬鼠之人擁有魔力，常常能逢凶化吉。
走水路的人都知道，不坐沒有老鼠的船，在烏蓬船裏，也不能說有關鼠輩的話。
霜壓啼烏驚月上，夜驕饑鼠闞燈明。
還家夢繞江湖闊，薄醉醒來句忽成……
有一個傳說，在天地之初，一隻小老鼠在黑窟裏咬出了一個洞，從而把第一縷光明放進了世界。有此奇功，鼠輩便成了十二生肖之首。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喝，下不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老百姓都認為老鼠愛偷油喝，還會把長尾巴伸進油壺的嘴裏，蘸出來吃……
“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這是西方人的兒歌吧？有一個叫迪士尼的美國牛仔，把它演繹成了一係列的動畫故事，風靡全球。
06
就像魔咒，陳梅也屬鼠。
陳梅出生於一九一二年，那也是民國元年。
一月一日，孫中山在南京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
到了二月十二號，清帝下詔退位，病入膏肓的滿清王朝宣布覆滅。
三月十日，袁世凱在北京就任臨時大總統，北洋政府竊取了辛亥革命的成果，舊勢力瘋狂複辟。
還是在那年盛夏，日本明治時代結束，進入了更野心勃勃的大正時代。同時，以反清為宗旨的同盟會也與其它團體合並成了國民黨。
陳梅生於那一年的冬季，市民都可以在西湖上溜冰滑行。
那年，李叔同回到杭州，在浙江師範學堂教授音樂和美術課。
葉蓁蓁，木欣欣，碧梧萬枝新。
之江西，西湖濱，桃李一堂春……
這是李叔同和夏丏尊給浙江師範學堂寫的校歌，猶如春風拂麵。
這是陳梅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夜，淩亂的思緒就像是滿空飄飛的柳絮。
幾多柳絮風翻雪，無數桃花水浸霞。
這樣就很好，三十二年的人生也可以劃上句號了……
07
痛有很多種，死有很多方法……
碾死一條綠葉上的蟲，就是一團綠色的液體。
李士群用最原始的方法送人走，一般都不會用槍。
有時，他會用手指輕輕抬起女人的下巴，欣賞頸部的曲線。然後，劃出一刀。
血如紅色的噴泉，在屋頂下散成熱騰騰的霧，就像一大朵剛剛展開就敗落的蘑菇。
“你……你……”
“我有分寸，隻殺該死之人！”
陳梅很氣憤：“天底下所有的牛鬼蛇神，都可以這樣說！”
“不錯……說的不錯……我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有一天，吳四寶帶著他的行動隊包圍了一家銀行的營業部，大開殺戒。
傾瀉的子彈打得碎玻璃四濺，鈔票亂飛。血噴射在雪白的牆上，就像花枝……
一排槍，一灘血，一個政權。
從三九年的春天開始，李士群與戴笠較量了兩年，血腥的搏殺可謂是登峰造極，常常使過路的行人喋血街頭……
08
太陽升了起來，上帝也支起了畫板。
天使們都穿著白紗裙，就像是待嫁的新娘。
有人說過，看不見的和諧更美，死亡的沼澤地裏一片氤氳。
“這都是幻象，我把它叫住最後的末日……”
太陽墜落，空曠的原野漸漸失去了顏色。隻有山風還在吹，上帝的塗鴉也被撕走了。
沒有倔強的山，也沒有光。
滿不在乎的上帝笑了一笑，就像是聽到了一串意料之中的報靶聲：“脫靶！脫靶！脫靶……”
沒有明確的一個目標，何來脫靶？
漫不經心地創造和百無聊賴地毀滅本來就是一回事，都是一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