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日寇已經從三麵包圍了虎牢關。孫蔚如命令雷振起團長帶領一支預備隊前去增援，在南屯附近遭遇了日軍的一個中隊，並全殲了這股偷襲之敵。
二十四日的拂曉，日寇的多路進攻都遭遇到了守軍的頑強抵抗，主動撤出了戰鬥。這個時候，湯恩伯的第四師已反攻密縣，令日寇主力也不敢傾全力突襲虎牢關。
次日，第四師反攻受挫，日寇以一個旅團的主力猛攻虎牢關，各個戰鬥據點都紛紛告急。
兩天後之後，虎牢關守備團全體殉國，僅有五十幾名傷兵撤回了鞏縣。
“孫蔚如打得很不錯，督導員能否代我去一趟鞏縣，犒賞我們的前線將士？”
巫馬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提議，同時也不想再守著陰陽怪氣的蔣鼎文及其一幫幕僚們：“怎麼犒賞？”
“先一人一塊大洋吧！等戰事結束後，司令部再檢點戰果，論功行賞！”
十分奇怪，這戰區司令部就是一個空架子。這一大筆犒賞費用竟出自於武庭麟的第十五軍。很簡單，守住洛陽，就是守住了第十五軍的家園。
07
十五軍的黃參謀與巫馬同行，在路上也談起了目前的戰事。
“這些年，各方麵的勢力都相安無事。這是基於一種共識：殺人三千，自損八百……”
黃參謀也認為，日本人的目標是南下作戰，拿到京漢線後，就沒有必要再在河南境內纏繞。從目前的態勢上看，京漢線肯定是守不住了，應該從長計議。
巫馬完全能夠想象湯恩伯的尷尬處境，上麵是要他拚死纏住日寇，甚至是激怒剛愎自用的岡村寧次。當然，在這樣的態勢之下，湯恩伯部很可能會遭敵圍殲。
“現在，湯恩伯部十分危險，唇亡齒寒……”
“也不盡然……也不盡然……”
黃參謀含糊其詞，立即就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洛陽的舊事和野史。
剛剛下了一場大暴雨，洛河裏麵濁浪翻滾，有雜草和樹根，也有窗欞和門板。
“以前，我們的洛河不是這樣。”
洛水橋邊春日斜，碧流輕淺見瓊沙。無端陌上狂風急，驚起鴛鴦出浪花……
都說漢魏文章半洛陽，巫馬想起一首古詩，那時的洛陽曾雄立海內，華蓋入雲，秀美如畫。
08
車到鞏縣西門，第四集團軍的政治部主任已經列隊迎接了。
政治部負責軍隊的黨務與政治工作，其實就是具備特務性質的監督係統。特別是在雜牌部隊裏，政治部可以一手通天。
“歡迎！歡迎！”
“這是民眾們的一點心意，有位老先生還寫了一副魏碑：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
巫馬當然知道張養浩的這曲潼關懷古，它的下闋是：“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到了司令部，孫蔚如讓政治部主任去給士兵們發賞，自己卻把老先生的字幅掛了出來。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
孫蔚如剛念完這曲的上半闋，就雙目噙淚，聲音哽塞。也許，孫司令是想到自己的故土西安……
黃參謀說道：“孫司令，東都不守，西都安存？”
“我還能不知道？”
孫蔚如使勁地揮了一下自己的右手臂，緊緊地咬住了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