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當天晚上,孫蔚如組織了一個軍情討論會,並邀請巫馬和黃參謀參加。
第四集團軍的參謀長、兩個軍長、四個師長和政治部主任都坐進了小會議裏,陳梅在會務組服務。
首先,孫蔚如對巫馬、黃參謀和自己的人的人做了介紹。緊接著,他就談起了自己對戰局的看法。
“開戰一周來,日寇的主力傾巢而出,表麵上是企圖奪我平漢線。其實不然,岡村寧次是想利用平漢線做誘餌,消滅我們戰區主力。目前,日寇的戰車第三師團已直撲許昌,希望調動湯恩伯部,圍而殲之。”
孫蔚如站到一幅作戰地圖下,詳細地展望了戰事的發展方向,並且談到了自己的幾點擔憂。其中,有幾件事令巫馬印象十分深刻。
其一,日寇從中牟突破之後,各支突擊隊都有漢奸帶路,巧妙地穿插於我軍各部的接合地帶,出其不意地繞到了我們的身後。許昌是這樣,密縣也是這樣……還有,在數以萬計的難民中,還雜夾著大量的日寇特工,其破壞作用不可小覷。
其二,我們的第一戰區號稱有幾十萬兵員,能夠機動作戰的力量也就湯恩伯的幾萬人。日寇調動十幾萬的主力南下,其野心絕非是僅僅想消滅湯恩伯的十三軍。滿清十萬鐵騎南下時,就是橫掃河南之後西擊潼關,一舉攻占了西安。日寇也知道,在重慶軍委會的眼裏,西安一帶是國防的重中之重。可以這樣說,倘若是西安不保,我們就勢必再次遷都……基於這樣的判斷,日寇在擊潰湯恩伯的主力後,必然會全力西犯,我們河防軍將麵臨一場空前未有的大惡仗。
其三,就目前的戰鬥力比較,日寇占有十分強大的優勢。每一場戰役,我們都是以血肉之軀堵槍眼。
巫馬不解,插嘴問:“差距到底體現在哪些地方?”
孫蔚如想了想,掰起自己的手指頭:“現在,我們就以第二十三師的密縣城關守衛戰為例。其一是製空權,其二就是重武器,其三是情報戰……一發炮彈落在我們的城垣上,就能炸死炸傷好幾名士兵。在這種背景下堅守城池,幾乎就是等死。從戰術上看,張文心師長應該以輕兵守城,將師主力布置在登密公路上。可是,他做不了這樣的主,就是湯司令也不敢這樣布兵……”
巫馬無話可說,又想了好一會兒,還是無話可說。
02
看到冷場,巫馬隻好是問道:“誠如孫司令所言,接下來的仗該怎麼打?”
“都知道日寇必敗,我們應該思考怎麼替民族留生機,現在的事實卻不是這樣!”
巫馬不可能與孫蔚如討論這個的問題,立即就轉移了話題:“孫司令的炸橋敢死隊還在不在,能不能渡河作戰?”
“我們也認真想過,手裏缺乏一個懂日語的敢死隊員!”
“我去吧!我懂點日語!”
巫馬沒有想到陳梅竟會突然表態,會場上裏的每個軍官也都睜大了眼睛,看著神情十分從容的古典美人。
“行!我也去!”
巫馬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說,也許是感到於情於理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
“我去就行了,督導員還身負軍委會的重任!”
這一句話使巫馬很難受,立即就站起來說道:“我也懂點日語,也曾經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在目前的戰況下,理應挺身而出!”
“督導員,茲事體大……我們必須請示上麵……”
顯然,巫馬的意氣用事不可能得到雙頭蛇組織的批準。
03
當晚,巫馬就給重慶作了彙報,敢死隊方案竟得到了意外的批準。
事實證明,龐炳勳和張嵐峰提供的日軍情報相當準確,也引起了雙頭蛇組織的重視。
二號命令巫馬和陳梅跟隨敢死隊渡河,再轉道去北平,建立一條情報線。同時,軍統將派出一支由三人組成的戰鬥隊,從潼關過來助戰。
四月二十六日,日寇第十二軍司令官內山英太郎在新鄭召集兵團長會議,下達了進攻許昌的命令。駐守許昌的部隊是暫十五軍的新編第二十九師,全師隻有區區的三千多人,以前是周家口警衛團,裝備極差。
師長呂周是黃埔六期生,以前是周家口警備區司令。大戰之前,他主動跑到湯恩伯身前請纓,慷慨陳詞:“許昌是中原重鎮,卑職願率全師官兵,開赴許昌,阻擊日寇。”
四月二十九日深夜,日寇第六十師團包抄到許昌城之南,拿下了靈井砦和泉店。四月三十日淩晨,日寇第三十七師團從三個方向急攻許昌。中午,日機趕來助戰,飛得很低。也許是在希望戰後利用許昌,並沒有像密縣那樣狂轟亂炸。
從日寇的戰法可以得出一個判斷,岡村寧次的首要任務還是拿下平漢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