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淪陷了半月的鄭州城，已經恢複了秩序。
這時，整座城池都成了日軍的後勤倉庫，到處都是巡邏的鬼子兵。
張嵐峰的第一師也在城裏設立了指揮部，張勇手裏的介紹信沒有遇到太多的麻煩。
艾峰師長曾留學德國，其標準的軍姿顯得十分精神，他的部隊負責警戒中牟到許昌的黃泛區，維護平漢路東側的治安。
“我已經接到張司令的通知，等這場戰事消停一點，就親自送你們去開封。”
千裏黃泛區跨越豫皖蘇三省，從河南的鄭州延伸到了江蘇的揚州，曾經覆蓋了四十四個縣，使一千多萬人口受災，四百萬人背井離鄉，幾十萬百姓喪命。
百裏不見炊煙起，唯有黃沙撲空城。
無徑荒草狐兔跑，澤國蘆葦蛤蟆鳴……
這是一個糧紳望著自己受災的良田，吟出的一首小詩，真實地寫出了黃泛區的景象。
當晚，在自己的指揮部裏，繁忙的艾峰替巫馬一行接風洗塵。幾個河南籍的軍官頻頻舉杯，興高采烈地說起了前線的戰事。
02
“有沒有興趣到我的作戰室看一看？”
張勇站出來敬了一個軍禮：“遵命！艾教官！”
原來，張勇就畢業於艾峰的特訓營。師生相認後，立即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六七年過去了，你們第一期的同學都經曆了不少的磨難……怎麼樣？我要看一看你有多少長進？”
進了作戰室，艾峰就把張勇帶到了作戰地圖的下麵：“現在，你給談一談這仗到底該怎麼打？”
在巨幅地圖之上，一片沒有任何的標記的色塊就是近乎於一個國家大小的黃泛區。在廣袤的華夏大地上，它又像是一道從胸口直貫腹下的傷疤，觸目驚心。
“教官，學生就會些摸爬滾打！”
“胡說！”
艾峰抓了一根細木條就打在了張勇的大腿上：“你們的軍事理論也都是我在教！”
張勇接過細木條就指向了嵩山高地：“戰事的焦點就在這裏，湯恩伯首鼠兩端，已經是大難臨頭……”
巫馬看著地圖，臉色也嚴峻了起來。陳梅用身體撞了一撞他的肩頭，說是想喝點水。
03
這時，湯恩伯的十三軍還在嵩山的東麓反攻密縣，指揮部在告城。
日軍的戰車第三師團和騎兵第四旅團已經突襲到了其身後的禹縣和郟縣，其兵鋒都北指洛陽。
張勇說道：“從湯恩伯的布兵可以看出，他希望讓出許昌，放日軍南下。自己則立足於嵩山地區，進可攻，退可守。所以，他在密縣放了自己主力第二十三師，在許昌隻丟了區區的三千人。在許昌吃緊之際，他也隻關心嵩山門戶密縣的得失。日軍的戰車第三師團沒有從密縣突襲登封，這正是岡村寧次將軍的高明之明，這可以讓湯恩伯產生錯覺，以為日軍無意西犯。同時，也有足夠的時間，集結兵力反撲密縣……現在，日軍幾萬主力突然掉頭，沿著洛許公路西插北上，在湯恩伯部的身後，形成了合圍之勢。”
“你看有解嗎？”
“除非，蔣鼎文能率自己的河防軍主力迅速南下臨汝，掩護湯恩伯的十三軍從嵩山北麓回撤洛陽。”
很顯然，湯恩伯和蔣鼎文長期離心離德，河防軍根本不可能替他人火中取栗。岡村寧次敢於這樣大膽用兵，也是吃準了這一點。
04
誰也沒有想到，豫中戰事的轉折點就在許昌城。
呂周師長和他的新編第二十九師全體陣亡，掀倒了國軍防線上的多米諾骨牌。
兩天後，也就是五月四日，湯恩伯驚聞禹縣和郟縣失守，知道自己也被重慶出賣了。
在艾峰的作戰室裏，幾個軍官盡情地想象著湯老虎目瞪口呆的窘狀，一個個都笑得人仰馬翻。
可以這樣說吧，湯恩伯和其手裏的中央軍，已經成了所有河南人的公敵。
戰報頻飛，從許昌和襄城到禹縣和郟縣已經插滿了代表日軍的黃色小旗，形成了一片新的黃泛區。
日軍各部都在瘋狂地向西直插，戰車轟鳴，馬蹄飛揚。滿山遍野也全是輕裝疾進的鬼子便衣，見人就殺。
很多寧靜的小山莊都在一夜之間遭到了最無情的血洗，斷頭爆肚的死者身上隻有湧血的刀傷。遇難的婦女們更是赤身裸體，滿臉都是驚恐之狀……
05
重慶要求湯恩伯必須守住許昌，阻敵南進。
湯恩伯輕棄許昌，也是想放敵南去，減輕自己的壓力。
也許正是基於這樣的一個判斷，湯恩伯故意在許昌留了一個大洞。他完全沒有料到日寇的重兵會突然掉頭，打得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