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深夜一點，陳梅收到一條明碼電訊。
“快過來，總台那邊正在通報馬裏亞納海戰的情況。”
巫馬也沒有一點睡意，就坐到了陳梅的身邊：“怎麼是明碼電？”
“The Great Maria.”
陳梅邊聽邊寫，很快就寫出了一篇近一千字的電訊，標題就是：馬裏亞納打火雞大賽。
原來，在一個月之前，美國海軍殺進了日本劃出的絕對國防圈。日本海軍集中了自己的全部家當，立即重拳出擊。
五月下旬，小澤治三郎中將帶領九艘航空母艦戰鬥群迎戰美軍的第五艦隊，結果是大敗而歸，損失了三艘航母和六百多架飛機。在戰鬥中，美國的空軍戲稱這一次的捕殺行動是打火雞。
六月十五日晨，七萬美軍又強攻塞班島，昨天已經占領島上的製高點。四萬日軍就算還想負隅頑抗，也在劫難逃。
02
巫馬輕輕地叩了一叩桌麵，對陳梅說道：“我們拿下了塞班島，就有了遠程轟炸日本三島的空軍基地，一號作戰最主要的軍事企圖就會落空。”
“你是說，衡陽之戰已經出現轉機？”
“這倒不一定，日本人有可能變得更加瘋狂，會不惜一切代價，希望能搶先一步拿下我們的重慶。”
這時，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應該是艾峰和梅朵得手了。接著，夜空裏就響起了既尖利又刺耳的防空警報和軍車聲。
關掉台燈，陳梅把發報機收進暗櫃，很小聲地對巫馬說：“這古怪的日本人真是太不可思議，就像是邪惡版的唐吉訶德。”
“前有秦始皇，後有多爾袞，現在還有日本的東條英機以及德國的希特勒，都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拯救者……”
“拯救者？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
巫馬沒有想到陳梅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沉默不語。
03
淩晨時分，碼頭方向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我到樓下去看一看！”
巫馬有一點後悔，要是攻擊軍火庫暴露了艾峰和梅朵，那就是得不喪失。
槍聲遠去，最後是兩聲美製手雷爆炸時的巨響。
巫馬推開治療室的門，就看到窗戶的玻璃上有一隻血手印。艾峰給巫馬說過，翻出治療室的後窗，有一道小巷可以跑到江邊。
“陳梅，你下來一趟！”
巫馬輕輕地喊了一聲，推開窗戶就看到牆根下坐著一個渾身是血的青年人……
很可能，剛才的戰鬥僅僅是引開日寇的注意。
陳梅跑進治療室，看到艾峰用背扛起一個昏迷的傷員，巫馬正在屋裏接人。
“壁櫃下麵，有舊軍衣，給他換上……”
艾峰說完後，就從外麵關上了小窗，在眨眼之間就消失了。
打開燈，陳梅發現青年人身上有十幾處刀傷，血從右手臂流到手指，一直在滴……
04
天亮以後，街坊四鄰都在議論。
有人說是神出鬼沒的四老板又來了，還打死打傷七八個日本兵，搶走了一批藥。
還有人說，有一支鐵道遊擊隊活躍在平漢路上。日本人把他們稱為毛猴子，懸賞三千塊大洋買一個人頭。在北邊，日本人還給他們立了一個碑：爆死中國烈士之墓。
巫馬和陳梅都明白，所謂的四老板就是指新四軍的第五師。
大約是在五年前，李威帶了一隻遊擊隊從河南到了大別山區。皖南事變後，這隻百餘人的力量改編成了新四軍的第五師。現在已經控製了十幾個縣，形成了幾萬人的武裝力量。這兩年，他們的遊擊區已經迫近到了武漢三鎮的外圍。
八點左右，艾峰帶來三名護士和七作個傷兵，還有一個日本軍醫。
安排好傷員的事，艾峰給巫馬和陳梅遞了一個眼色，就徑直上了二樓。
05
巫馬感到艾峰還有急事，主動地問：“有任務？”
艾峰點了一點頭：“入夏以來，軍中時疫流行，特別是金長華的暫編第六師和李德興的暫編四十三師，已經接到了南下增援衡陽的命令，現在到了嶽陽……”
原來，這個金長華也是黃埔三期生。三九年，陳誠任命他為第六戰區挺進總司令兼第二縱隊司令。四三年春，橫山勇在漢口、嶽陽和沙市的三角地帶發動江北殲滅戰，打敗了他的挺進縱隊和王勁哉的一二八師。被俘以後，日寇任命金亦吾為暫編第六師的師長，王勁哉為暫編第四十三師的師長。王勁哉沒有赴任，就由他的參謀長李德興代管。這兩個暫編師基本都是挺進縱隊和一二八師的殘部，下麵的軍官是都是舊人，有趙天時、任蘭圃、薛豪平、潘勝富、蘇景華、張海平和蘇振東七個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