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看到軍長提槍而去，孫鳴玉愣了半刻。
“宮副官。”
“到！”
宮副官負責與總裁侍衛聯係，其它的電台和密碼本都已經毀了。
“快到北門，保護軍長！”
宮副官知道參謀長是要自己發報，也提槍衝出了已經沒有別人的地下室。
突然，敵機掠過，一枚枚重磅炸彈呼嘯而來。
人影已經出了門，宮副官聲音才傳到孫鳴玉的耳裏：“參謀長，幫我毀掉機器和密碼本！”
孫鳴玉一絲不苟地發完電報，感到自己的耳朵有一點不對勁。用手一擦，耳心裏麵全是血。
梅朵電台的指示燈還在閃爍，孫鳴玉找遍了指揮部，也沒有翻出火柴和手雷來。
這十幾年來，蔣介石及其追隨者們脫穎而出，既暴戾又厚顏無恥。為了竊取和獨掌軍政大權，這些人敢於割肉喂鷹，也不怕為虎作倀……三一年拋棄東北，三七年丟掉華北和華東，三八年再放棄華中和華南，都是一出出自編自演的苦情戲，好像以身飼虎就能立地成佛。
把仗打到了這個地步，哪裏還是戰爭！
02
“敢死隊何在？”
軍部的敢死隊早就頂上去了，炊事員、勤務兵、司號員和特務營的傷兵都站了出來，其中還有三個女報務員。
都知道第十軍已經到了最後時刻，仍然是人人能戰。
站在彈坑旁，渾身都是血水的宮副官大喊道：“女兵堅守崗位，其餘戰士跟我去北門。”
“我們也去！我們也能戰鬥！”
宮副官心裏也明白，與其讓女兵被俘，還不如讓她們與日寇同歸於盡。
看到兩個傷兵從特務營裏搬出一箱美製手雷，宮副官就給她們每個人發了兩枚：“你們都跟在我的身後！”
說完，宮副官退了一步，用手捋了一把額頭上的血，大聲說：“日本鬼子已經破城，方軍長已經頂上去了，我們是堂堂正正之師，就從正街向北打！”
“好！”
這時，隻有三個女兵回答了一句。
宮副官又看了一遍已經整裝待發的後勤人員，揮臂大喊：“走！”
03
衝進北門的鬼子兵有三百多，誌摩吉原看到士兵們都擠成一團，氣得嗷嗷直叫。
空曠的大街橫著東倒西歪的斷梁，大大小小的彈坑四周全是瓦礫和碎渣，粘著血和肉。
誌摩吉原又回頭看了看身後，還是空空如也，隻有風中的火光。難道十萬之軍都已經打光了？隻要再跟進幾百人，就一定能端了方先覺的軍部。
“衝啊！孩子們！都散開……”
這話音剛落，從側麵迂回而來的方軍長和梅朵幾人就開了火，密集的衝鋒槍子彈掃倒了一大片……
“隱蔽！”
誌摩吉原沒有帶過這樣差勁的兵，一個縱身就跳到了斷牆的後麵：“注意側翼！”
“新兵們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隻有幾十個老兵迅速地找到可以相互保護的掩體。
“衝啊！勇士們！”
誌摩吉原希望用新兵找到對方的火力點，驚魂未定的鬼子兵剛剛爬起來，就看到一支部隊沿街衝了過來。
宮副官看到鬼子兵竟然擠成一團，大喊：“投彈！”
十幾顆手雷從天而落，接著就是爆炸聲和一片鬼哭狼嚎。
這時，已躲在暗處的日軍老兵也開槍了，嗖嗖的子彈打得火星四濺。
上午十點，宮副官的敢死隊和第三師派過的二十多個人硬是全殲了這一股敵寇，把方軍長接回了指揮部。
這時，衡陽城防已經被日軍衝得支離破碎，幾千守軍隻能各自為戰，想盡一切辦法消滅已經衝到身旁的日軍。
04
下午三點，第三師命令自己的九團放棄天馬山陣地，回城參與巷戰，作最後一搏。
這時九團的上空日機成群，轟炸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這是最後一塊孤懸城外的我方陣地，一批批飛來助戰日軍便拿它撒氣……
“掛白旗，再撤不回來，我們的軍部就沒了！”
九團接到周慶祥師長的命令，立即在主陣地上升起了一麵白旗。說來也奇怪，十幾架日機看到白旗之後，竟列隊圍繞陣地飛了一大圈，才一起北返。
進城以後，九團出現在了敵寇的身後。天黑前，基本消滅了已經衝進城區的鬼子兵，圍繞軍部組織起了最後一道防線。
到了晚上八點，四個師長都到了中央銀行的地下室，方先覺張開嘴就問：“我們還有多少人？”
“除了散落各處的傷兵，還能作戰的人數不足一個連了！”
方先覺知道日寇一定會連夜進攻，全軍已經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
“參謀長！”
“到！”
方先覺從懷裏取出折疊成方塊的信箋，遞給孫鳴玉：“來生！我們還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