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如今世界實在難，好比灘頭上水船。
唱起山歌膽氣壯，過了一灘又一灘……
夜已深，窗外飄來了白靜的山歌聲，清麗動人。
這是一種盛行在廣西民間的地方戲，文人雅稱彩調，俗稱叫哪嗬嗨。
一聲一句唱鄉音，一枝一葉總關情。
隻因生來愛唱歌，流水河畔且安身……
聽到聞韶樓那邊，有一個聲音洪亮的後生積極響應，白靜也高聲地唱道：“山頂有花山腳香，橋底有水橋麵涼。心中有事神難寧，唱支山歌給郎聽……”
白崇禧巡視了一遍屋裏的老將軍們，緩緩地說：“我們的主力絕不能在守城戰中消耗殆盡，就算是不得不讓出交通線，也不能縱容鬼子兵深入鄉間。這一點，一定要早做安排，切實落實。”
眾人點了一點頭，都對白長官的泄洪之計心領神會，便站直身體，告辭了……
02
在鄉間，流動著彩調戲班。
在婚男嫁女時，都要請草台班嗨一場。
鑼鼓聲起，同宗同村的鄉民就是聚集起來。台上唱，台下合，十分熱鬧。
“虎死虎骨在深山，龍死龍鱗在深潭，唱歌不怕頭落地，閻王殿上，也要唱三年！”
廣西人的骨子裏有種血勇，在明朝就稱為狼兵。在嘉靖年間，倭寇犯我東南，岑夫人率六千狼兵從百色出征，在金山衛與近萬日寇大戰三天，數次衝鋒陷陣，斃敵四千。
“阿妹送郎去遠征，千叮萬囑要記清。晚上莫忘把被蓋，日裏莫忘紮頭巾……”
白崇禧從小就愛看彩調戲，有一出調戲戲叫鴛鴦陣。就是唱岑夫人手持雙刀，以少而擊眾，十出九勝。
“狼煙起，軍情急，十萬官軍盡萎靡。岑夫人，掌帥旗，背水紮陣擋強敵。戰鼓起，響鏑鳴，快馬雙刀領前騎。身陷重圍何所懼，刀光閃處取首級……”
白崇禧有板有眼地唱起了戲文，仿佛看到了百萬旌旗在雲中招展。
03
白崇禧已過半百，十八歲就投身學生敢死隊，參加辛亥革命。
北洋軍閥剽竊革命成果後，白崇禧報考了保定軍校，團結廣西同學黃紹竑、賀維珍、梁朝璣、姚純、夏威等人，高談時局，闊論天下。
二四年，孫中山籌劃北伐，任命李宗仁為定桂討賊軍總指揮，白崇禧為參謀長。五千討賊軍打倒了舊軍閥陸榮廷和沈鴻英之後，組成國民革命軍第七軍。
“鐵四軍，鋼七軍，北伐革命凱旋歸。”
三年北伐，第七軍連破吳佩孚和孫傳芳幾十萬主力，從廣西的鎮南關一直打到了巍巍的海關……
白靜的父親是白崇禧貼身副官，就陣亡於北伐途中……
一隻小船輕悠悠，月兒彎彎在當頭。
人看明月當頭掛，我看明月順水流……
白崇禧輕輕推開木格小窗，看到白靜站在高崗上，望著波光閃爍的漓江。
透過漫漫的曆史紅塵，白崇禧仿佛又回到了濟南城下，聽到了蔡公時中彈前的怒吼。
04
“打倒列強，打倒列強，除軍閥，除軍閥……”
白崇禧仿佛又聽到了激昂的北伐軍歌，重新回到了大革命的浪潮中。
二六年五月，鋼七軍和鐵四軍葉出兵湖南，氣勢如虹，拉開了北伐的序幕。
二六年十月十日，北伐軍攻克了武漢三鎮，要求收回租界。